23 枷锁与仇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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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楚别睡得很沉,黑甜的梦里他什么都不必思考,沈礼的气息如同他期盼已久的屏障包裹着他,肌肤与肌肤相贴,呼吸与呼吸交叠,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一夜无梦,等他醒来的时候,沈礼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才睁眼,就被对方笑着亲了亲额头,“楚楚,还好吗?”

楚别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亲昵的叠词让他愣神后红了脸,“楚楚……?“

他的心跳都因此加速了,“怎么突然这么叫,…………唔。”

沈礼的吻突然落下来,接着听到男人的轻笑,“偷个吻。”

被拉起来吃早餐,坐到了餐桌上,楚别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他看着男人系着围裙煎鸡蛋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沈礼。”

“嗯?”男人侧了侧身,似乎表示他在认真听。

”你是不是谈过恋爱?“楚别也不知道怎么,就如此问,“我觉得你太会………”太会撩了。

沈礼的身形顿了顿,接着把一个煎得极好看的鸡蛋饼端到他面前,接着坐下平淡地道,“嗯,谈过。”

楚别呼吸都滞了滞,他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冲击到他,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沈礼伸手替他将蛋饼切成小块,接着继续说,”我在梦里和你谈了很久的恋爱。“

在楚别骤然瞪大的眸子里,他平静地仿佛是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梦里练习过很久,所以现在应该也算熟能生巧。”

“什……什么…………”

沈礼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就是想对你说的话,对你做的事,我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别捂住了嘴,“你……!你别说出来!”

沈礼乖乖地没有动,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无辜,原本强悍凌厉的男人仿佛瞬间幻化成一只忠诚的狼犬,只差没变出一条尾巴摇晃。

楚别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他有些窘迫地收回手,”快吃吧……“接着恨不得把脸都埋在碗里。

享受完了清晨的日光,沈礼拉住楚别的手,“楚楚,我们今天去校园转转吧。”

“今天就去吗?”微微有些愣住,接着那双眸子里露出几分欣喜,”你今天可以陪我,不用急着回去?“

握着楚别的手紧了紧,”嗯,今天陪你。“

所有的恋爱,都是从牵手开始的吧。

还没有开学的校园极其宁静,他们可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牵着手并肩而行。

微风,落花,湖水泛起的涟漪,透过树叶轻盈洒下的日光,平静安然的这一瞬。

楚别握着沈礼那宽厚有力的手掌,走动之间忍不住摇晃着,他微微歪着头,笑容轻松愉悦,“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够回到这里。”

他侧头看着沈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将曾经的过去抛之脑后,就好像是失忆了,忘记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脑子里的一切掏空,然后塞进去所有,所有只和沈礼有关的美好记忆。

楚别的笑颜让沈礼移不开眼睛,他专注地看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溢满胸腔,“楚楚,你真好看。”

“说实话,让你一个人在校园,我真是不放心。”他低沉的声音磁性魅惑,宛如是羽毛在楚别的心口上缓慢抚弄,“楚楚这样的人,又会有很多人暗恋你的吧。”

贴近了的呼吸,落在鼻尖上的轻吻,“要是能把楚楚变小,放在我手心上就好了。”

“去哪里,都能带着你。”

幽幽的深邃目光默默注视,让楚别的呼吸也越发急促,“可……可我不能变小……”

“没关系,”英俊的男人发出低低的轻笑,“我会经常来学校,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谁都不敢再觊觎你。”

霸道强硬的话语震撼着楚别的心弦,他却觉得灵魂的每一处空荡荡的角落慢慢被男人填满。

后来两个人又在学校里游走了很久,到了下午有些热的时候他们才离开。

沈礼第二天就要回部队,这一次他要离开两个星期,“封闭式训练,我必须参加,”

这次的训练外加着考核比赛,几个大队集合进行,三百个人里要选出十五个优秀的战士加入铁鹰特种部队。

以沈礼的能力,上边的人都对他极其看好,他的队友也觉得以他平时的成绩进铁鹰不会有问题。

但是沈礼犹豫了。

一旦进入特种部队,所有的一切也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不是一件小事。

特别是现在,他的牵挂回到了他的身边,有了能够厮守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开。

摸了摸楚别的脑袋,他笑得温柔,“楚楚,等我结束了,马上就回来找你。”

封闭式的训练和考核,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楚别想着要两个星期没有沈礼在身边,就连每天晚上的通话都等不到,他在楼下和沈礼告别,拉着对方的手舍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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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督促你,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搬家的事情等我回来我们一起,你不要自己弄。”

“图书馆那里的工作,也不要太辛苦。”

惜字如金的男人在他面前从来不吝啬。

楚别被沈礼说的眼睛发酸,明明只是离开两个星期,就好像是两年一样。

“楚楚,等我回来。”沈礼的唇落在了手背上,那灼烧的触感顺着血液燃到了楚别的心里。

看着沈礼的车子缓缓离去,楚别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双腿都麻木了才回过神来。

可等他转过身的时候,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生命中的暗与恶,在不经意之间朝他缓缓爬来。

他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在看到复城溪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内心不安到了极点,仿佛冥冥之中都在暗示着,那些他深恶痛绝,又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都在朝着他伸出白骨累累的手。

他的光才刚刚走,黑暗就迫不及待的涌了过来。

带着复城溪上楼,楚别揉着眉心低声问,“怎么……怎么会突然来?”

复城溪曾经送他回过家,自然也知道他的住所,只是为什么……

这个大男孩看着他惨白的脸,一时之间居然都有些不忍心说出来由。

“楚哥………我昨晚知道了点事情,所以急着来告诉你。”

楚别沉默了几秒,平静地问,“你说吧。”

“我有一个朋友,昨天和我见面说我肯定赚了一大笔钱,我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他说我们那部没拍完的GV版权被……被卖了……”

仿佛是重重的一拳砸在心口上,楚别眼前一黑,整个人僵在那里如同一尊冷酷的雕像。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面前的复城溪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他只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却再也没有听进去任何一个字。

没拍完的GV……

版权…………

原来所有的痛,都积攒在了这里,在他以为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黑暗里的东西就露出狰狞的嘲笑,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以为勒在喉咙上的枷锁已经解开,可没想到,命运只是把他当成一条狗,稍微松了松链子让他喘口气,在他想要跨出一步的时候就紧紧地收拢,再收拢…………

永远不会放过他。

“楚哥……!楚哥…………!”

青年摇着他的肩膀,一脸的焦急,“你别吓我!楚哥!”

楚别这时候才仿佛恢复了听觉,他机械地扭过头,愣愣看着复城溪,“我没事…………”

“楚哥,我朋友是在一个多月前在导演的电脑里看到的,当时已经做出了封面,楚哥,你曾经不是和我说,你是被人算计了才去拍GV的吗,那个人,是不是李总?”

“他好像是买走了你的第一张GV,并且警告导演不许留下你的任何视频和录像,可是……可是我们一起拍的那个,他似乎不知道…………”

“可后来导演见他大势已去,他自己之前想要潜规则你却被你甩了脸色,于是……就想用这个方式赚一笔巨款,还能打压你…………”

“楚哥!你要快点告诉李总,也许现在还有机会,或许……或许现在还没有发行!!”

每个字都听到了,却缓慢地拼凑成句子,楚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老旧的机器,运转地缓慢僵硬。

隔了很久,他才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李君望,已经坐牢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已经发行了…………”

来不及了。

他喃喃着,似乎只是为了把这些话告诉自己。

“楚哥……楚哥你打算怎么办?”

楚别怔怔,“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他朝着复城溪轻轻一笑,“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周身在对方离开之后,寂静一片。

楚别抬头看着面前的钟表,秒针的针脚缓慢转着圈,划出扭曲的,诡异的弧度。

咔嚓,咔嚓。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反复地问着,却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他想着或许这只是个噩梦吧,或许等他睡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他猛地站起身,在迈开一条腿之后瞬间倒了下去,脚上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天旋地转之下他重重砸在地板上,可身体却连一丝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脑中还有着的一丝清明,化成了泪水滑下脸颊。

沈礼,这个梦醒了,是不是?

你怎么能爱上这样的我,我怎么能让你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呢。

不知道昏过去了多久,楚别只觉得自己被封在冰冷的湖水里,能够解脱他的上方被冰冻住,他能看到那美丽的蓝天白云,鸟群遨游天际,树木四季变化,可伸手过去却只能摸到彻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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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摸到自己的泪,冰冷的触感让他发抖,公寓的光线似暗似明,让他恍惚到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缓慢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走到餐桌上喝下一杯冰凉的水,茫然地坐在那。

半晌后,他捂住脸,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的笑声。

他哭的那么可怜,仿佛要泣出血似的悲凉。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曾经都已经放弃自己了,已经愿意接受自己的堕落了,可李君望跑来告诉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有机会的,他还可以从黑暗里走出来,他拍的那些肮脏淫乱的视频还没有被传播。

他小心翼翼和沈礼保持着距离,在那个人的温柔执着之下逐渐沉沦,沈礼给了他想要的爱,想要的安稳人生,他努力放下所有痛苦的过去,以为终于可以等到光亮……

明明想要的并不多,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

为什么要在他开始期望未来之后夺走一切…………

为什么…………

他在内心如此呐喊质问,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他知道,他不会得到答案了。

幸福的泡沫一戳即破,希望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捏在手里。

内心的苦痛在此刻,化成了一把复仇的利剑,楚别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在清晨来临之后,平静地下了楼。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监狱。

这一路上车子在高架飞快行驶,窗外的一切都在急速后退,就像是楚别痴心妄想的所有。

下了车,他申请了探监,半小时后就看到那个人。

李君望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他的眸子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别。

与他的反应相对比,楚别显得极其平静,他拿起听筒,冷淡地看着李君望,直到对方抖着手慌忙结果听筒。

“楚别…………”

久违的声音里,早没了曾经的气势和威风,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欣喜若狂,“楚别……真的是你吗?你居然愿意来看我…………”

楚别没说话,他的脸色很苍白,眸光如一潭死水,平静地毫无波澜。

“楚别,你是不是忘不掉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楚别……我知道我是个混账,我是个人渣,可我现在真的明白了,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哪怕沈礼把我弄到监狱里,我还是忘不掉你……“

“楚别…………”

一句一句的话,对楚别来说如同漼了毒药的利刃,他冷冷地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三年……为什么这个人只需要在这个监狱里三年。

他为什么不死在里面?他为什么不死?

一句一句的疑问,字字诛心。

他的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横尸遍野,可表面的这张皮囊居然还能维持着冷静和美丽,丝毫没有扭曲的愤怒和怨气。

“李君望,”楚别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爱着我?“

李君望听到他如此问,声线已经发颤都不成样子,“是……我真的爱你,我真的……楚别……”

“那真是太好了,”楚别静静看着他,嘴角勾出一个冷艳的笑,“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已经三个月了,是你的孩子。”

李君望在呆滞一秒后,那张满是胡渣的面容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

“你说什么!!楚别——!楚别!你说什么!”

“你没骗我是吧……我和你有孩子了,是吗………!那是你我的骨血……”

睁圆了的眸子里带着血丝,神色几近有些疯癫,李君望的手痉挛地抓紧了听筒,“楚别!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我没有输给沈礼……!”

“是吗?”楚别低低笑了,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凄厉感,却让原本有些狂乱的李君望怔住。

他看到楚别的眸光里掠过残忍的血色,那个人轻轻勾了勾嘴角,“那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今天就去把它打掉。”

“你不是爱我吗?不是想要有我和你的骨血吗?”

“李君望,你做梦!!我今天就去医院打掉它!就像打掉一块毒瘤一样把它狠狠绞成碎片!!!不仅如此……我还要诅咒你,诅咒你这一生都不得安宁!!诅咒你的生生世世都为绝望而生!以悲惨收尾!————与我一般,堕入地狱!!”

楚别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眸中的恨意在一瞬间宣泄得淋漓尽致,啪的一下将听筒放回原位。

厚重玻璃的那一面,李君望在呆滞几秒之后,那骤然惨白的嘴唇抖了抖,接着他猛地站起,大喊着伸出双手拍击那用来阻挡的玻璃!

砰砰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探监室,震动的频率仿佛这玻璃就要因此而碎裂!李君望的表情显得极其痛苦无助,带着愤怒和绝望怒视着平静到诡异的楚别,很快他就被赶来的狱警抓住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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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他发疯似的狂叫,布满了血丝,怒睁到几乎都要裂开的眼睛里落下泪水,他一直朝着楚别的方向扑过来,一直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楚别如同一个旁观者,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和狱警纠缠在一起,看着他在几次挣扎之后握成拳的手挥向了警察,那警察被他打倒在地,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狱警的腰间抽出了那把开了保险的枪支!

接着将那空洞洞的黑色枪口对准了玻璃外的楚别。

这一瞬间,流动的空气全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楚别,他在那样的风口浪尖上,慢悠悠地站起身,挑起眸子直直看着单手握枪的李君望。

他在笑,带着蔑视和冷嘲,毫不畏惧地站立在那里,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会威胁他生命的子弹,而只是一片随着秋风凋落的花瓣。

在那一刻,目睹这一切的人无一不被他的气势所折服,他的风姿带着凛冽的刀刃,无形的威慑力远胜于他面前拿着手枪的李君望。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料想到谁生谁死……

可下一秒,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一声巨响————

枪声在这小房间里有着震耳欲聋的炸裂感,让在场的所有人头昏脑涨!

那是赶来的狱警开了枪。

李君望手里的武器缓缓落下,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枯木应声倒下。

探监室的那一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楚别看着李君望身下渐渐流出的一片血红,那个男人躺在地上,中了一枪却饶不死心地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他的嘴唇努力动着,努力说着什么。

楚别居高临下,隔着厚厚的屏障看着他。

那个男人在说,求你。

求你,楚别…………留下孩子。

楚别没有回应,他一声不吭,只是给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一个冷漠的笑。

直到被狱警带着走出探监室,他都懒得回头再去看那房间里的一切。

(楚别的怀孕只是骗李君望的,这里标注一下以免引起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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