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了弯腰,起身却是拘起一把水朝吴言欢泼了过去,“想得美!”她嬉笑道。
“不行,这个听我的。”吴言欢用一只手擦了擦脸上水珠,神色严肃,话语中带着不容商榷的口吻。
怎么那么多听你的,真是麻烦。她心下虽是抱怨,手中却已剥好了一个白嫩嫩的菱角。
“这下满意了吧。”她走过去将菱角塞入吴言欢嘴中,他趁其不备咬住了她的手指。
“你干什么!”她大怒,猛地将手抽了出来,脸上全是嫌弃之色,天呐,手指上可全是他的口水!这个傻子怎么这般愚蠢,手指又不是可以吃的东西!别不是饿疯了吧。
“娘子,我错了。”他垂下头,手中船桨滑动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她不想大好的心情被破坏,说话声音柔和了许多。
吴言欢不语,依旧默默垂着头,除了这句,他好像也不会别的道歉方式了。
她叹了口气,将他头顶的荷叶帽戴好,道,“好了,我不生气了。”
“当真?”吴言欢瞬间抬起头来,眸色闪亮,有如方才她朝天挽起的水花明澈。
“当真。”她柔柔一笑,又坐回了船头。
在吴言欢的记忆中,这一天的傍晚是一生中第二美好的时候,而第一,自然是与她初见的那日。
时光悠悠流转,又是春秋轮换,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吴言欢去参加了三年一度的乡试,并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这令村里人大呼神奇,吴言欢是傻子这一点众人皆知,但傻子当真可以考得这么高么?
仔细问询过后,村民们确认了吴言欢是如假包换的第一,他们奔走相告,说‘吴家儿郎不再是傻子了。’但之后几天,村民们又开始怀疑了,吴家孩子确实还是傻的啊。
或许他只是运气好或者对于背书特别下功夫才有如此成绩的吧。村民们如是作想,吴家儿郎依旧是那个傻子。
取得第一的那天,吴言欢小跳着跑到茇树下,第一时间和她分享了这个消息,她微微一笑,对他表示了鼓励,然后在湖畔静坐,再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话,离分别的日子又近了一些,取得一些成绩,以后没有她,吴言欢也能好好生活了吧,这样她走的也能安心。
又三年,吴言欢要赶往更远的地方去考试,村里人都来给他送行,许多人都放心不下让这么一个傻子远行,但吴家父母一狠心,还是让他去了,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再淳朴善良的人心都是会变的。
她坐在茇树上远远看着,待吴言欢走远后她伸手轻抚茇树,时间比她预想的快了些,她现在已经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吴言欢的走无疑不是给了她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就今天吧,和他一起离开,或许还能在远处看看,保护他一下,一个傻子独自上路,还真是令人不安。
不想她刚跳下茇树意欲离开,大老远就看到有一个身影渐渐走近,仔细看去,正是走远了的吴言欢,他怎么又回来了?她暂时收起了搬家的心思,朝吴言欢走去,“小傻子,你干嘛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