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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把封父气了个怒发冲冠,拿起手中地藤条就往封野身上抽,封野一边躲一边嚷嚷父亲您别逼我,您再逼我我也不会离开顾晓寒的。

他那便宜弟弟封瑞站在一旁幸灾乐祸,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因家门不幸而悲痛的样子,看得封野尴尬至极。

别说那藤条打起人来真的挺疼,封野一不注意被抽了几下,痛得龇牙咧嘴。

您就是把我赶出去,我不会离开他!

封父听完果然不打了,直接让封野再次滚出封家,但这次和上一次滚法些许不同,上次封野至少还能有钱租一个芙园,有的吃有的穿,还有家中跟出来的佣人清洁打扫随时伺候。这次却被彻底地赶了出去,不仅把他所有零花钱没收了,还让他把衣服留下,说这是用封家的钱买的,若他和那唱戏的情投意合,那就让唱戏的给他买衣服穿。

封野:那我能留一个底衣吗,光着从封府出去,影响也不太好

封父听完扬起藤条又要抽,封野赶紧脱掉外套扔给一旁看戏的封瑞,一边往外溜,一边说,那我就当您默许了啊,我先借一下衣服,洗干净了还给您。

出了封府被秋风一吹,封野心里就有些暗暗地后悔,方才不应该把外套脱下来的,这天气实在有些冷。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断然没有再回去丢脸挨揍的道理。

封野裹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搓着手准备叫车,才想起自己的钱都留在了外套里面,目前状况是身无分文。

封野:要不我还是回去丢个脸吧。

他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去把外套要回来,封瑞就跟着出来了。

哥,要我帮你叫个车吗?封瑞是来落井下石嘲笑封野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这个哥哥就比不过自己,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行,分明自己才是最听父亲话的那个,但父亲却总是格外关注封野,出国留学也送他去,华商的商学也托关系塞他进去。

无论封野在外面干了什么抹黑封府门楣的事,甚至在燕都城里传出了废物少爷的称号,他父亲依旧关心着哥哥,甚至准备把家中最好的几家商铺留给封野。

封瑞不明白,他认真努力专研商学,自己凭借努力考上华商,但总是受不到父亲的赏识,父亲只会把最细枝末节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一点也不重视他。

所以今天看见父亲真的动了怒气,封野被赶出家门后,封瑞是十分高兴的,他想,封野都混蛋到喜欢男人了,父亲总不可能把封家交给一个断后的儿子。

封野心中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应付,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封瑞反问:可是哥,你怎么回去?走回去封瑞笑了一声,故意道,不对啊,哥,你回哪里去啊,芙园的租金你可能给不起了,需要我帮你

不用了。封野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自己有办法。

封瑞皱起眉,封野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他现在有什么资本对自己说这种话,明明都是丧家之犬了。

封瑞刻薄道:那不成你包/养的小戏子还能帮你不成?

封野挑眉,反驳,他不是我包/养的,他是我喜欢的人,你得清楚着之间的区别。

不都一样么。封瑞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哥,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这么故作清高?

谁故作清高?清亮的声音传来,顾晓寒撩开马车的帘子,对封野微微一笑,彬蔚,上车。

封野没想到顾晓寒会来接自己,但也只是吃惊了一小下,随即狐假虎威冲封瑞冷笑一声,抱歉,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下次再陪你聊。

封瑞:妈的好气,为什么是他被赶出门,我却莫名其妙被炫耀了一脸!

顾晓寒瞥了封瑞一眼,握着封野的手,把他拉上了车。

手好凉,你怎么穿这么少?

封野耸了耸肩,无奈道:被我爹赶出来了,没钱没房没衣服穿他靠在顾晓寒身上,嬉皮笑脸道,顾老板,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包/养我?

顾晓寒揽住封野,把这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替他挡住从马车布帘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听封野撒娇似的语气,下巴在他头顶蹭了一下。

他笑:封少爷身娇肉贵得多少钱才能养得起?

不多,包吃包住就可以了,附送你一个暖床的贴心服务。

第26章 京剧名角与废物少爷(7)(已修)

顾继德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顾家小儿子顾崇礼最近闯了大祸,把一个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那姑娘是饭店的服务生,姓王,据说顾崇礼那日喝醉了酒,管不住下半身,糟蹋了那姑娘,那位姑娘隐忍了几个月,等肚子里的东西成了形,跑到顾家门口大闹特闹,顾崇礼不得不给了那姑娘一个名分,不然她就要去警察局告。

事情发生过后,顾继德为了处理商铺名誉下降的事情,好几日没合眼,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脑子里全是一些陈旧画面。

可能是那王氏怀孕的肚子太过明显,顾继德总是想起十多年前夭折的那几个孩子,早些年他的姨太太们怀着孕的肚子也像是那样,隆起一个个生机勃勃的肉球。他那么期待着,抚摸膨胀腹部里孕育着的心跳,结果迎来的不是死胎就是患病,二十年来竟只剩下了顾崇晟和顾崇礼兄弟二人

不对,顾继德在床上翻了个身,总觉得自己是疏漏了什么,他身旁睡着的是去年纳的一房姨太太,年轻的身体微微起伏,是睡沉了,背对着他,露在被子外的肩膀白里透红,充满了青春的生机。

顾继德忽然想,自己娶她的时候,她才二十三岁,歌厅里谋生的跳舞小姐,是他把她从辛苦谋生的深渊里救了出来。如今她穿着昂贵的衣服,用着鲜艳的脂粉,享用着山珍海味,依仗着自己,她的生活已经超过了多数女人,即使只有二十三岁而已,二十三年前她出生时也没有料到如今的摸样

顾继德猝然拧起了眉头,脸上的皱纹拉成很多道畸形状的皮肉,他想起了。顾继德从床上坐起身来,困意一扫而光,他想起来了,他原先在锦城的那个孩子,如今也该二十三岁了吧。

也不知是死是活,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父亲。

原先的事,顾继德已经忘了大半,他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一些东西,可是对于自己犯下的罪孽却不去细数。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能不能找回来?

年轻的姨太太被他的动作打扰,被子里钻进秋夜的凉风,醒来的时候,话语间还带着嗔怪,问他在做什么。

我去书房。

顾继德记得自己还留着一些相片,应该就在书房的某个角落,某个落灰的书架上面。

他在最底层的木箱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木箱被几个大包裹盖住,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东西拿出来,在这件事情上,顾继德决定自己先去弄清楚,所以没有惊动外面的佣人。

他在最早的几封信中找到了两张黑白的照片,照片后写着秦秀芝三个字,这个他记得,是他第一个女人的名字。

第一张照片上是三个人的合照,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顾继德摸了摸自己年轻的脸,那时候的他没有如今酒肉场上泡出来的脂肪,清爽而帅气,这让他很是怀念,他凭借着这样的脸,娶了两个女人。第一个是秦秀芝,带给了他发家的第一笔财富,第二个是他现在的妻子,让他在燕都城内站稳了脚跟。

照片上的女人带着那个年代的闺阁气息,柔美、懦弱、逆来顺受,顾继德不喜欢第一个妻子的地方便是在这里,他认为这样的女性是封建残余的产物,太过于传统、太过于保守、没有主见,本是配不上他这种先进青年的。

可隔着二十年的时光,泛黄的照片似乎也被增添了一层不同的魅力,顾继德想起自己那一院子姨太太,个个都是任性而娇贵,整天作妖,这下他又回忆起了秦秀芝的好来,至少她不会整日问他要钱去打麻将买首饰,不会叽叽喳喳地在他晚归后质问个不停。

而这个孩子,在照片上太小了,缩成一团,看不清脸。

他的目光转到第二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两三岁的幼童,手中拿着饼干,正在朝镜头笑,他的眉眼隐隐有些像他母亲,也爱笑。顾继德慢慢回忆起了这个儿子的样子,看入了迷,他想从这个小童的身上看出他自己的一些影子,鼻子似乎跟自己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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