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距离他的“死期”,也不过剩下三个月的时光。
实在是闻者流泪,贺千笑伤心。
与此同时,还有他的府邸已经建造完成,不日便可搬进去住。
在贺千笑为这个做准备时,朝堂上也发生了变动。
他上朝就是在划水,基本上一个早朝过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日,皇上格外的生气,竟然从龙椅上起来,来回走了两步。
早朝上,众臣的眼睛都盯着皇上,哪怕低着头,也得会察言观色,知道皇上干了些什么。
今日的早朝主要有两件事。
一个是春闱,还有一个是闵国这边递过来的消息。
春闱与许决明有关,他是这届的状元。而闵国这边,则是和顾月钦有关。
贺千笑有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乍然从朝臣的口中听到,还有点生分了。
一人道:“皇上,此番闵国将质子送回,恐不安好心啊。”
另一人道:“皇上,两国矛盾已久,虽先前有太子与六殿下前去,但不可失了防备之心,质子被送回,也是一件好事。”
贺千笑上朝上多了,就知道朝堂上派系多,每次说话都各执己见。
有时候,还能碰上他们为了朝政斗嘴,你一言我一语,要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恐怕能打起来,实在是有意思。
原本上朝就无聊,这是贺千笑能找到的唯一的乐子了。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沉着脸道:“太子,你怎么想的?”
贺子琛站出去,说了说他的想法。
大体意思是,他们要来就来,如果阻拦,两国开战更快。
他们上次去时,贺子琛并未一直在府中待着,还同燕归许决明一起,去了趟闵国。
能看清闵国的外强中干是最好,然而比较令人失望的是,闵国发展还行。
“还行”,就代表着,若是开战,必然要损伤百姓。
能胜利,也要劳民伤财。
皇上沉着脸,从龙椅上站起来,缓缓走了两步。
他盯着众臣,半晌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甩了一下龙袍,挥挥手,太监上前,尖利的嗓音道:“退朝——”
贺千笑同人流一起出去。
还没走多久,便有官员上前来溜须拍马,“六殿下,还未恭喜,听说殿下的府邸已然完工了,不日便可住进去?”
贺千笑心说消息还挺快,清咳一声:“倒也没那么快,大人耳朵倒是灵通。”
至于什么大人,他上朝这些日子,就没记住过别人的人名。
这些人的官职、姓名,记得他脑子实在是乱,干脆统一称呼别人为“大人”。
也算是十分的敷衍了。
正说着,那边燕归也走了过来。
最近他同贺千笑上了几个月的朝,深知贺千笑的懒惰,以及他不愿意招惹是非,下了朝便脚底抹油的特性。
倒是又对贺千笑有了一次改观。
先前他见过贺千笑几次,只知道这是个胆小怯懦的皇子,心怀慈悲,过于天真,头上只差有佛光普照。
后来那次晚宴,他部下到皇帝面前差点惹事,贺千笑给他解围,他又开始刷新对贺千笑的认知,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实在聪明。
直到最近,他发现,贺千笑简直要懒到令人折服的地步。
上朝时站着都能睡着,全程一语不发,被问到了就应付几句,说一些得体的、不至于惹皇上生气,但实际上屁用都没有的话。
下了朝就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他不打算放过贺千笑,凑近道:“还未曾向殿下贺喜。”
贺千笑心知肚明这不止不是喜,还代表着他死期渐进。
但是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去,他笑着敷衍:“同喜同喜,诸位同乐啊。”
紧接着,不止是方才的大人和燕归了,旁人也闻声赶来,给他道喜。
贺千笑一时被困在人潮当中,不知所措。
瞧着他茫然、欲言又止的眼神,燕归的眼中染上了笑意,故意又道:“等殿下入了府,是不是要请诸位大人喝上一杯?也算是给殿下的新府热闹热闹。”
贺千笑脸都快笑木了,连连答应,对上燕归含笑的眼神,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他招过来的?
一个人祝贺,或许引不来这么多的人,但是燕归也凑上来,想巴结燕归的人,自然也都随着燕归的话来了。
燕归终于在贺千笑快受不住时,发话道:“看殿下似乎还有事,不如诸位大人们,都散了吧。”
六皇子还在这里站着,什么话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六皇子有事?
哪怕心里这么想,这些下官也不敢问出来。
等人一散开,贺千笑脸上挂着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咬牙道:“燕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其他倒也没什么事,”燕归唇角微扬,“不过殿下邀人喝酒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微臣。”
贺千笑想起来,好久之前,皇上给他们接风洗尘的宴会上,燕归替他解围,还故意报复太子。
如今燕归是拿他当兄弟的,对吧?
那这话,肯定就是想着那天来帮他挡酒了,毕竟燕归也知道他酒量不是很好。
如此的好兄弟,哪怕燕归今日逗他玩儿,贺千笑也觉得没什么了。
他拍了拍燕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吧,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