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落了衣香鬓影、绮罗珠履,打散了青丝如绢、风鬟雾鬓。
裹胸布,抹平了纤巧的春盎双峰;粗葛麻,贴在了柔软纤细的细软腰肢;恨天高,垫高了优雅修长的婷婷身姿。
披上素罗袍,配上银花带,戴上白玉冠。
一支眉黛、一盒胭脂、一点铅华,芊芊对镜梳妆台。
婉转蛾眉,勾画成男子的剑眉入鬓;姱容秀颜,勾勒成男子的棱角分明;细腻粉鼻,衬托成男子的高挺笔直;柔婉下颌,妆点成男子秀逸优美的弧度。
一笔一画,都是西门昙的模样。
芊芊对看镜中日夜相伴的男子模样,凝视良久,不禁无语凝噎,潸然泪下。
从此以后,只有一个九皇子西门昙,世间再无一个女子芊芊。
西门晏来到朱雀国,他母妃所说的请愿神兽倒是次之,主要的目的却是发展势力,扩张班底,让他的人手属下遍布天下。
他这一待,便待了三年,他偶尔也会低调地来京城的街市上走走,谁也不带,行止由心,他会到天香楼的二层靠窗小坐,窗子半开,向下一望,就看见了三个红发灼眼的少年,他们笑容肆意洒脱,拼命的挥洒着青春的韶华。
因朱雀国高产的特点,皇族比比皆是,稂莠不齐,如果不佩戴身份玉佩,如果不身穿锦衣华服,如果没有仆从马车开道,百姓也是不会认的!
若红发者,高贵则如皇子君王,低贱则如娈.童.妓.女。
故而,红发在朱雀国乃至于其他三国,并不惹眼,也并不代表权贵。
但西门晏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知道他们,至少对他们的底细知根知底,他们中一个是新近崛起的皇位有力竞争者,一个是家国天下、愤世嫉俗的未来守卫者,一个是身具灵素之体的未来国师。
不过,西门晏看的并不是他们,他看的也不是全部,而是他更深入的灵魂——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来自于未来十几年的灵魂。
他们结伴离开了这个地方,至少从这个小窗是看不到了,西门晏的指节有规律地敲了敲桌子,叫来小二结账。
小二过来时一愣,这位客官并没有点一饭一蔬,连免费提供的茶水也一口未动。
西门晏起身离开,默默地尾随在他身后。
——这个灵魂于他是有用处的,只是作为附属的散溢之气便足以维护四国和平,是他目前最大的阻碍。
三年后,他前往玄武国。
玄武国这个时期短时间内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百姓眼中的圣上,忠臣心里的明君,忽然变了个样子,不理政事,喜怒无常,暴戾恣睢,焦躁癫狂,与那青龙国的东方居然是一个样子;却在几天后九皇子出生时,戛然而止。
据史书记载:时九皇子初诞,紫气东升,祥云笼罩,吟皇面有喜色,之前颓废一扫而空,抱着婴孩不撒手,当即下令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西门晏一边在暗中观望,一边有条不紊地发展势力。
他挑选了个黄辰吉日入宫,作为白虎国的七皇子,玄武皇也肯赏面亲自接见,永思殿中吟皇双手怀抱着初生的小小婴孩儿,转顾流盼间,桃花眼波光潋滟,笑意盈盈。
西门晏心不在焉地想,这便是军臣百姓所说的“父爱”罢?
小孩儿在吟皇怀中咿咿呀呀,小胳膊小短腿在空中挥舞,淘气得很。非常细腻奶白的小脸蛋,双腮泛起桃花似的粉红,他的眼眸明亮有神,映射着纷繁复杂的大世界,折射出一片光幻琉璃的色彩。
西门晏不觉看得入了神,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专注地继续看。
吟皇呵了一声,他微微眯起桃花眼:“七殿下这是怎么了?来了就不说话,一直看我的九儿作甚?”
可爱,想抱。
西门晏抿唇不语,小孩儿就咿咿呀呀地向他伸出了手。
吟皇便低下头,纤长的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孩子的小鼻子,眼神中满满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怎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要别人抱你吗?”
小孩儿歪了歪头,只是笑眼弯弯,可爱得紧。
北辰吟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不能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吟皇不情不愿地将小孩儿轻轻地放到西门晏怀中,西门晏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中的重量明明轻若鸿毛,对他来说,却仿佛重若千钧。
西门晏尝试着也学吟皇用手指逗弄小孩儿,可刚小心翼翼地将食指探出,就被怀中的小人儿含住了小指,他吸得可带劲了,努力地吸吮着,啧啧有声地。
连乳牙也没有滋出来的小孩儿,柔软的小舌和软嫩的口腔包裹着西门晏的小指,努力地啃咬□□着他,痒痒的触感,像柔软洁白的羽毛轻轻挠在他的心扉上,让他的脸一下子云蒸霞蔚地红了起来,只能不知所措怀抱着小人儿,半点不敢妄动。
撤出来吧,不舍得;不撤出来吧,也不合适。
若是他的那些手下看到他们冷漠威严的主子红着俊脸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大概会惊讶得目瞪口呆,当场张嘴喷茶。
吟皇眸光微闪,忍俊不禁:“他是把你当成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