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蹙眉:“脱裤子。”
东方瀚一手揪住裤子,一面转头可怜兮兮地看我:“珏儿,他要我脱裤子。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能给别人看呢?”
我:“……”
神医却看向我,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温柔:“珏儿,忘记和你说了,发色改变一些无妨,只是这眸色,市面上存在的……都对眼睛有伤害,还是少用为好。”
我挑眉,“可是我有不得不用的理由。”不知这神医关心我什么意思。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漫步而来放到我手上,温声道:“这是我研制出来的,可以把对眼睛的伤害降到最低,你若是不得不用,便使用这个罢。”
我只好收下了,道了声谢。
“你不脱也行,但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腿到了何种情况。”神医转回他的病人面前,“是我治得的,还是治不得的。”
东方瀚不再玩闹,却也不愿太暴露双腿,只是从下方将裤腿往上撸起,露出青白细痩的下肢。神医便弯腰俯身,凝神眄视,细白的手指忽而按压忽而轻触,询问:“是不是没有一点感觉,也无法支配了?”
东方瀚:“是。”
神医:“超过三天了么?”
东方瀚:“早超过了。”
闻言,神医蹙眉,直身负手道:“那你还找我干什么?你这腿没救了。你双腿经脉尽断,即便你有自身真气,但处于封印状态,按理说,应该一直封印到你死也绝无撼动的可能。等那暴力入体之气侵入你腿中经脉,你之真气受到外力刺激与挑战,主动破封,只是外力来得迅猛,破坏巨大。你双腿不腐烂,维持这一现状也算是好的结果了。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无药可医了,除非神仙下凡……”
“说这些也没用。”说到此,他转身便欲离开,“告辞。”
东方瀚面上惊惶,急急伸手欲挽回神医,只未注意到自己还在轮椅上,眨眼间,他便狼狈地摔在地上,但他毫不在意自己狼狈的形状,只顾卑微地拽住神医的一片衣角,哀声求道:“求求你神医,救救我吧!你话中留了余地,我知你一定还有办法,请你告诉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经历怎样的痛苦,我都愿意接受……”
真是声声悲泣,句句哀伤,令人闻之落泪。
神医蓦然转身,眸中冷漠:“无论什么代价?”
“任何代价!”东方瀚回答得斩钉截铁,“只是……除了生命,和贞操。”
神医面无表情:“放心,既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要你的贞操。”他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白玉无瑕的珠子,捻在手中,“世人都唤它‘鲛人泪’、‘观音泪’、‘沧海遗珠’等等,但他们都不知这珠子本名为‘白露珠’。白露珠真真假假,不知凡几,而我手中这个,虽是真的,却也不过是它身化万千中的一个……”
“呵。”他淡淡一笑,似是嘲弄,“趋之若鹜的世人哪里知道。这神物虽有灵,却绝非什么良善之灵,你若是以鲛人泪什么的起誓,天道便认不出它,没有约束它的效力,它便可以胡作非为,肆意攫取许愿之人身上它一切渴望的东西,寿元、气运、魂魄、记忆……那人又从何处伸冤?”
东方瀚目中神色莫名一闪,呢喃道:“你有这个东西,是真的?”
“真的,不是那些冒牌货。”神医将之递到他手上,云淡风轻,“我自不需要这东西,在我这搁着也是生灰蒙尘,永无使用之机。不如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上……反正,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只要稍稍废些工夫就能找到……”
东方瀚不客气地攥到手上,冷笑道:“我自然听说过这些,老东西妄想长生还找过一段时间这东西呢,我自然顺遂他的意给他送了一堆过去。没想到你无心神医……也信这个,那么,这个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天道为证:白露珠,吾与你之交易为,令吾之双腿和容颜痊愈。”东方瀚将白露珠捧在手中,誓愿道,“吾身上有你任何感兴趣的东西,你自可拿去。”
听到此,白露珠一瞬之间光芒大放,白光散开,分成两股,尽数向东方瀚的脸上和腿上流去,不一会儿,便在他掌心中化为粉末。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在容颜恢复无瑕的那一刻,东方瀚也不禁激动得慢慢站了起来,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神医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拿的什么和它交易?”
喜色尽去,东方瀚垂眉敛目道:“不过是二十五年寿命。”
神医怜悯道:“自刚才所观所察,你应是从不知保养身体的。怕是你寿命都难以过花甲,看你面相又过了二十,失去二十五年寿命,我看你……活不长久了,值得么?”
“无妨。”东方瀚轻笑道,“在他面前,我忍受不了丑陋并且残疾的自己污染他的眼睛,反正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我只抓住这几年就行了……”
“你说是不是,珏儿?”他转身看我,碧绿眼眸温柔缱绻,在我面前骤然下跪,虔诚地捧着我的靴子,低头落下亲吻。“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站起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你面前跪下来。”
东方池冷哼道:“恬不知耻,但……”
我轻轻踢了一下东方瀚的下巴,漫不经心道:“行了,差不多得了。”
“……我也想这么做。”东方池烟青色眼眸看向我,含着渴望道,“可以吗?”
我大袖一甩,扬眉道:“今天大爷没心情,你们两个离我远点,滚。”
东方瀚趴在地上,仰头:“来我寝宫好不好,珏儿?”
东方池站在身旁,低头:“九儿,随我回王府,可好?”
神医:“我未完成你的条件,自是还要在你身侧,直到完成允诺的。”
我:“……”突然之间觉得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