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面无表情,不发表任何看法。
东方瀚眼睁睁看着二皇子肆无忌惮地拉走了他皇子府中大部分下人,甚至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妾,但他毫无办法。他上午才刚向他们发了一通脾气,他自己本来脾气就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撒火的事情绝不少见,再加上他与二皇子谁未来可期,简直一目了然。所以,二皇子只要稍稍诱惑、威胁一番,大部分人就闻风而动了。
巨大的屈辱直接让他又晕死过去了一回。
他再醒来的时候,也不想什么皇位了,他只是绝望地想死,无比强烈地想死,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用受苦了。反正在这世上无人爱他,他父皇眼中从未有他,他母妃也不过将他看成争权夺位的工具。
有时候,他也十分不明白,母妃只有她一个儿子,如果母妃想要权力,那么他就是母妃手中唯一的工具,为甚么母妃还是对他毫不在意?!
但他想要自杀的时候,却感觉到强烈的不甘心——
也许,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出使朱雀国,在那里玩乐的一个月了吧?那人不知道,那人以为是各玩各的,但其实啊——他一直在后面偷偷尾随着的,要不然怎么会在那人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报告朱雀皇呢?
有人爱他,也好。
东方瀚自己从来不敢像那些人一样表达自己的爱意,从来不敢。表面看上来他这人虚荣又虚伪,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狼子野心幻想着那至高位,品德败坏,爱财如命,嗜色如命,又贪生怕死。但是,他还是最开始的他,没有人能比他更自卑,幼时,母妃揪着他耳朵叫他废物,悔恨我为什么留下的是你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比他更自卑。
所以说,落到这个境地,也只是他咎由自取吧。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他还想看那人明明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睛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小情绪,他还是想那人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而不用他讨好谁或谁讨好他,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就很好。
这股意气支撑着他没有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看到春婉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就觉得厌烦,他明明不想吃饭,这个女人却在他耳边咄咄不休。
他由着心中的暴虐,打翻了粥碗。
然后——
他看见了他。
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眼底暗潮汹涌。
东方瀚愣了一下,这是宁王,他那位权势滔天的大哥?
如今想来,之前的一幕幕真是好生怪异。古月,他那双百看不厌灵动的眼眸看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包含情绪,是完完全全的冷淡与陌生、厌恶。
外面春暖花开,他却冷得发颤。
不对,不对,你是我在这世上看到的唯一的光线啊,求求你不要这么看我——
他轻轻地哀求道(只有唇语,没有发声),但是有谁看得见呢?
古月亲密地倚在宁王身上,施施然走了。
看古月的样子,真的好幸福呢?
为甚么几天不见,古月就完全变了?几天不见——
几天不见?
一道闪电自他脑中划过,咯噔一声,东方瀚忽而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和完全不熟的宁王见面的第一句话,那人居然说:
“五皇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大脾气了呢?”
如果换成是古月来说,那人完全可能说出这句话啊。可能性大大的有!
可是,如果古月是今天的宁王,那么问题也很多:首先,两人的身高、样貌、声音完全不同,而这才是第一关要克服的;其次,堂堂宁王是如何跟古月一个小小书生认识的?他怎么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事情?就算他同意了,两人也不可能实现互换身份,他可不信所谓的易容和缩/扩骨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先抛去所有这些问题不提,为甚么古月对他语气这么恶劣呢?难道是古月对他吼了春婉生气了?毕竟按照他的观察,那人对女子却是意外的包容和体贴?
他苦笑了一声,却是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这时,春婉走了进来,手持托盘,上面放着刚煮好的粥,眼含热泪道:“五殿下,您吃一点吧,否则您的身子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春婉本来以为自己家的殿下跟以往以往固执,想着把自己饿死一了百了,没想到这次东方瀚却招了招手,淡定地让他放这,他现在就吃。
惊喜的不知所措的春婉:“!”
东方瀚说:“春婉,你帮本殿下一个忙。”
春婉擦擦眼泪:“嗯,您说,奴婢一定办到。”
东方瀚道:“你去帮本殿到宁王府请宁王出来,说本殿有事和他谈。如果他不想来,你就利用自己女子的身份求他,说——如果你不过来,五皇子就会为难我。尽量装的可怜一点,打动他。”
春婉:“!”
春婉内心戏:五殿下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谁不知道宁王不近女色,无论男女都绝不会心软!谁敢仗着自己是女子就……宁王会让他好看!你是让我去送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