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盛的手继续上移,掐住他脸颊,逼他与自己直视:“我若真疯,阿隐可就惨了。为了你着想,我还是不疯为好。”
匡盛轻笑一声,松开虞尘隐,拾起鞋履给他穿上:“走吧,给你换间屋子。”
虞尘隐穿好鞋,踩在地上,冷冷转过身,不动。匡盛站起来,从背后抱住虞尘隐,环住他细腰,笑道:“怎么,掐疼你啦?”
虞尘隐不答。
匡盛的手上移,轻抚他右颊,触感软而凉,泉水一样:“不走,就在这洞房花烛。”
虞尘隐偏过头:“让开。”
匡盛乖乖放开,虞尘隐上前两步,转身,冷睨他一眼便伸手扇去。匡盛轻飘飘握住他手腕:“尘隐,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他将他的手拉至唇边,咧开嘴笑了一下,径自咬下。
虞尘隐没有防备,被咬得生疼,轻啊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哼唧,咬紧了唇,一声不吭。刺疼,从牙齿的接触面开始往外蔓延,激刺与麻痒混成一团,虞尘隐意识到匡盛从咬噬,变作暧昧的舔舐,间或的吸吮。他无法再忍,随手抓起桌上的碗砸去。
匡盛猛地松开嘴,向右跳了一步,险险躲过。他擦了擦唇边的唾液,笑道:“这就受不住了,真是娇娇儿。”
碗落到地上,碎了一地。匡盛也不气,拉起虞尘隐的手,将自己残留的唾液擦干净,见上面齿痕未消,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可怜,弱得不像话,没人伺候可怎么活。”
“不需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阿隐可不是小耗子,分明是只断了翅膀的小凤凰,只能靠这双娇弱的腿慢慢挪步,风一吹就要倒,雨一来就像在哭。可怜啊,没人庇佑的小凤凰,除了比落汤鸡漂亮点,也没什么可矜贵的了。”
“总比你这条丧家犬好。”
“咱俩土鸡瓦狗,正好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的姻缘呐!”
虞尘隐已经说倦了,无耻无耻无耻,也就懒得说了。
跟着匡盛往外走,虞尘隐望见四周青山环绕,也能瞧见不远处河水在流淌。盘洼寨,盘洼寨,名副其实。四周是山,中间为洼地,易守难攻的地形。虞尘隐心里微沉。
路过的寨民直瞪瞪望着虞尘隐,匡盛掏出锦帕,拉过虞尘隐缠到他脸上。
“干甚?”
“日晒。”
“……”虞尘隐抬头望天,云一团又一团,阳光虚弱缠绵在其后,没见着多灿烂。
匡盛系好锦帕,隔着帕子瞧那双迷梦般的眼,闷笑道:“真是个傻子。”
虞尘隐蹙眉:“你才是。”
“好好好,我是,我是傻子,你是傻婆娘。”
虞尘隐:“……”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
第15章 乱世哥儿
所谓的换屋子,也不过是换到匡盛自己的屋,确实大了不少,但也称不上多好。
匡盛要和他躺在一块儿午睡,虞尘隐懒得再和他言辞纠缠,打也打不过,还能咋地,也就顺了他意。
沐浴的水还在烧,没热,匡盛侧身,拉扯虞尘隐,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虞尘隐无所谓地睨着他,似觉得乏味,或是累了,慢慢闭上眼。匡盛一推,又把他闹醒。
“你要做什么啊?我累了。”虞尘隐没甚力气地嘟囔着。
匡盛没有摆出那张碍眼的笑脸,反而十分平和,整个人都安静不少:“不做什么,就想你多看看我,免得又把我忘了。”
虞尘隐揉揉眼,睡意朦胧:“我记性一向不好,就算你现在死在我眼前,明天我就忘了。不好意思啊,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匡盛也不气,反而柔柔和和笑起来,这清清浅浅的笑有了从前的模样。虞尘隐想起以前,问道:“你留这么一大把胡子是不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
匡盛讶异:“你还知道关心我?”
虞尘隐想了想,道:“其实从前你对我不错,还会带我上山摘桑葚。摘来的桑葚你也不吃,找到溪水洗了全捧给我。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那时候春夏交接,阳光不晒刚刚好,咱俩躺在山坡上,云飘来一朵又飘去。风吹来,咱凉一阵,太阳冒出来,咱热一阵。整个山坡都绿油油,天蓝云白,风透明,阳光赤红渐散。那时候咱们还小,也不关心大人的世界,仿佛眼前的小小天地就是此后一生,无忧无灾、慵慵懒懒。”
匡盛的眼神软下来,似融了蜜,亮汪汪的。
“这里有山坡吗?要不我们再去一次。”
匡盛眼里的蜜霎时凝了:“回顾往昔是假,打探地形是真吧。想逃跑?跑不掉的啊,可怜的阿隐,这里四周是山,有人把守,唯一没人的是悬崖,跳下去直入黄泉。”
虞尘隐翻了个身,背对着匡盛。
“怎么,被我说中了,生气?”
“不想理你,安静些吧。”
匡盛翻到床内侧躺下,两人距离太近,鼻尖快碰着鼻尖,虞尘隐向后滚了一圈拉开距离,恼道:“你干什么?”
“尘隐,你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不像你娘也不像其他人。”匡盛感叹着,无奈有几分,爱意更甚,如此一来就不像埋怨,倒像是乐在其中。
“我娘?”虞尘隐有些怅然,他第一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第二世没有母亲,到这个世界了,好不容易有个娘,娘却不在乎他。他觉得这样也好,在这个乱世,娘谁都不在意才能过得好,可虽然这么劝自己,心里半点难过没有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