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眼睛却还往段瑾那边看,脚也不动一下。
段瑾走了一会就累了,坐在秋千上,让其他人不要管他,自己玩就好。
微风习习,阳光正好,段瑾靠在秋千藤上,闭上了眼。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力道,秋千慢慢晃了起来。段瑾回头,一个面容精致的蓝衫少年站在他身后,帮他推秋千。
蓝衫少年对上段瑾目光,脸红了红,故作沉稳说道:“会不会太慢?要推高一点吗?”
后面段瑾和林钟越来越熟,段瑾发现林钟虽然天天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很好说话。
于是就逮着林钟祸害,总是撒娇要林钟背他。
段瑾那时候仗着自己年纪小,不要面子,撒起娇来比现在还软,每次都把林钟甜的耳根通红,二话不说就背起段瑾,要去哪就背去哪。
有次林父下朝,正巧看见自己儿子背着段瑾沿着宫墙走。
林父当时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满头大汗还傻乎乎在笑的人,真的是他那个三岁开始就一副小大人样,不苟言笑的儿子?
天上隐约雷云作响,不消半刻,亭外绵绵密密下起春雨,空气潮湿起来。
段琛摸了摸段瑾的脸,低声问:“会冷吗?”解开斗篷的绳子,把段瑾纳入怀中。
“有点冷。”段瑾乖顺地坐在段琛腿上。
春天一下起雨,温度就仿佛回到了冬天。雨还没下下来之前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冷了,此时坐在哥哥暖融融的怀里,才停止冷颤。
段琛把他往里抱了抱,确保他没有吹到一丝冷风,捏了一下段瑾的腰,低声问他:“闻什么呢?”
段瑾一直在他脖颈处嗅来嗅去,轻微的气流喷的他那一小块皮肤发麻。
段瑾又闻了一下,抬起头,在段琛耳边小声说:“哥哥是不是换墨了,怎么有股乌木香,哥哥送我一块好不好。”声音软软,语速很慢,每次有求于段琛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绵绵软软的声音打在段琛耳膜上,哄的人浑身酥麻,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段琛眯起眼,过了一会儿身上那股劲儿才过去。
他垂眼看向段瑾,也不知道该惩罚他不分场合就招人,还是该夸他知道小声对着自己说,不让其他人听见。
段瑾无辜的看着段琛,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以为哥哥舍不得那墨。
可那墨实在好闻,这么好闻的墨肯定也很好写,于是像小时候撒娇一样,搂住段琛的腰:“小瑾会好好练字的,哥哥送我一块吧。”
段琛把人抱的更紧,用力揉了几下段瑾的腰,微微吐出一口气,声音宠溺又无可奈何:“回去让人送到你书房。”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林钟突然开口。
段琛微微弯了弯唇角,“小瑾身体不好,突然下雨,怕他受冷染了风寒,林助教见谅。”
话里说着见谅,却又把段瑾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还用兜帽遮住段瑾的脸,不让林钟看见。
林钟像没看见段琛的动作一样,不往段瑾身上看一眼,说道:“我带了伞,可以让段瑾先行去寺内厢房避雨。”
段琛看了一眼那把伞,大小只够遮住一人,淡笑拒绝道:“多谢林助教好意,但我不放心家弟一人过去。”
“你们虽是兄弟,但其他人并不知你们身份,若是被人撞见在佛门净地搂搂抱抱,怕是对你们名声有损。”林钟微微皱眉,显然是不赞同他们一直抱在一起。
段琛笑了笑,斗篷内的手揉着段瑾后颈,解释道:“以往每每在观雨亭赏雨,都是由我这样抱着家弟。圣上见此,亲口夸赞我们兄友弟恭,所以并不用担忧被他人议论。”
观雨亭是皇宫内一景,平时平平无奇,但每当下雨时,坐亭内往外看,整个御花园都变成水墨画一般,乃是奇景,但除了皇室人员,其他人并无缘得见。而段琛这说法,倒像是经常和段瑾去观景。
林钟眼前闪过段瑾的脸,同样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同样精致小巧的面庞。
段瑾……
思维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制住。
林钟神色忽然一敛,郑重问道:“令弟幼时可居于宫中?”
段瑾被暖意包裹,本来都昏昏欲睡,听见林钟这么问,吓得在段琛怀里坐直了身子。用力掐了一下哥哥的腰,朝他微微摇头。
可千万别把他小时候被当女孩子养的黑历史说出去啊!
段琛被他掐的一僵,唇角淡笑差点维持不住,用力打了一下段瑾屁/股,让他别再闹腾。
对林钟说道:“林助教说笑了,臣子之子如何居于宫中?是皇后娘娘思念家人,召我和家弟进宫陪伴。”
林钟皱眉,还想再问,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嘴里喊着“段大人在吗?”身上短襟满是泥点,湿了大半。
“我是段琛,不知何事如此匆忙?”段琛招了招手。
“段大人安……”侍卫行礼,“边关有急报送来,圣上招您进宫议事,三品以上的大人都被召了。”
段琛皱眉:“可知具体何事?”
侍卫摇了摇头,传话太监并未和他说明。
又愧疚说道:“下官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没事,但带来的伞折断了,大人用小人的伞吧。”说着,把伞递给段琛。
段瑾抬头看天,这雨虽然不大,但又细又密,淋着雨到山下浑身都要湿透,而且春天又是时疫高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