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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你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即便那天林青阳狠心地将他推开,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时不时地走来,静静地站在角落,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时候在林青阳的屋外待一晚上,第二天男人开门就会瞧见满脸疲惫的少年,即便每次都无情地将他赶走。
喻沉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远远观望,再到后来的越靠越近,几乎放下了世家少爷的架子。林青阳摊上卖不出去的早餐,喻沉也不再在暗处找人帮他解决,而是出现在他摊位面前,光明正大地拿出零钱。即使林青阳一开始并不待见他,甚至当着他的面,将剩下的食物装入黑色塑料袋,通通都倒入了垃圾桶里。
喻沉却没有因此产生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将手中的钱塞进林青阳的手里,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入垃圾桶里,想将黑色塑料袋捞出,仿佛不是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事儿。
林青阳直接抓住了少年想要伸进桶里的手腕,一把扯开。
“你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声吼叫将喻沉拉回了点儿现实,他垂眼怔怔地盯着男人那双震惊又愤怒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出其他掩藏的情绪。
“我问你至于吗?!”
无言了许久,喻沉才平静地回应他:“至于。”
听到少年的话,林青阳疲倦地叹了口气,语调间还带着一丝轻颤:“你能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林青阳奋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头一回如此耐心地回应少年:“你大可不必卑微到这种程度,你图什么呢?总是说喜欢喜欢的,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不停地缠着别人,执着于一个答案,我的态度还不明显吗?我想要你远离我,明白吗?喻沉。远离我!大好年华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到底哪里值得?”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你爱我我爱你,复杂的情愫交织着见不得光的背德,从一个肮脏的开始到最后痛苦的结尾。只能从这些狭长又密密麻麻的强迫与被强迫之间挤出那一点点暧昧,没有人畅快过,开心过。这是两个人间该存在的感情吗?也许不该。
“哪里都值得。”少年依旧固执己见,诚恳又执拗,任天塌下来都劝不动的那股坚定。
林青阳自知自己的话对方从来就没有听进去几句,索性放弃了劝诫与任何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持着沉默,越过少年的身躯,淡然地离去。
男人离开时衣裳拂过手臂的那一刻,喻沉像具被抽干血液的人偶,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活力,怔在原地。就连去抓住对方手腕,恳求他不要走的力气都浑然消散殆尽。
他也在此时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不是付出了所有,就能得到回应,不是自我感动,就能博取喜爱之人的回头。
可喻沉偏偏不愿意放弃,他似乎越陷越深,深到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仿佛他不再是自己了。
后来林青阳无论做什么,喻沉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身边。林青阳累了,也不再赶他,骂他。甚至喻沉说什么他都不给予任何回应,完全将他当做了空气。
有时候喻沉会在他家门口待一整个晚上,他总是第二天大早开门的时候,看到少年站在门口,有时候晚上太冷,第二天看到的就是冷到满脸发白,嘴唇发抖的喻沉,双眼斥满血丝,他也不再怒骂着让对方离开,一咬牙,心软了。
让喻沉进屋,久而久之,林青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做两个人的饭菜,即便有那么一两日喻沉不会来。喻沉有时候还会为他端菜洗碗,这个富家少爷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有了少年朝气的模样,总是跟在大人身后。虽然他有时候右手不受控制地震颤时,打碎了不少盘子。林青阳也没有怪过他,倒不如说没有那种精力了。
林青阳安慰着自己,也许喻沉只是这段时间执着地想要一个回应,倘若他不理他,总有一天,他会放弃的,毕竟他四月份就要去英国上大学了,而自己在淮安市的房租明年三月也即将到期,届时他会回到老家的小县城里生活,以后他们之间便不再会有任何纠葛。
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时间足够。
就是这样的想法支撑了林青阳两个月的时间。
周日起了一个大早,习惯性地推开了家门,眺望了一眼屋外,发现并没有人,他又折回了屋里。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林青阳再也没有见到喻沉出现在他身边了。也许他放弃了吧,也该放弃了。
……
为了不再继续拖着右手的治疗,喻沉被沈维拉带着奔波在各大顶尖医院咨询,甚至还跑了几个国家找寻最佳的治疗方式。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个多星期,时间也来到了十月底。
离他生日还有七天,整个锦绣山庄就堆满了不少名贵的礼物,一车一车地送来,除了好友的生日祝福以外,还有七七八八的很多人。这也是喻沉为什么回国以来不爱过生日的原因,很麻烦,很累。宋竟一直问的生日派对,他其实并不太上心。毕
', ' ')('竟母亲不在,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搞所谓的生日形式。
他没有那个心情。
喻沉坐在客厅发呆,宋竟还是不依不饶地抓着他询问生日派对的事情。
“十九岁生日诶,说不办就不办吗?”
宋竟盯着一屋子别人送给喻沉的礼物,挠了挠头,疑惑道:“你去年的成人礼,阿姨可是大费周章办得风风火火呢,虽然十九这个数字比起十八来说,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意义,但也不至于不办吧,至少跟我们这群朋友一块儿聚聚,走个形式也好啊。”
喻沉听完宋竟的话,还是摇了摇头:“没必要。”
向来喜好热闹的宋竟不干了,左右打量了一番近日来越来越自闭的好兄弟,疑惑道:“别啊,你这种状态就更要玩儿了。我们过段时间还准备去北非玩一圈,算上你了的,可别放我们鸽子。”停了一会儿,又耸肩道,“说实话阿沉,你这样的状态真的不应该待在家里,有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别什么都憋在心里,真不至于……”
一旁的陆静嫣有些坐不住,打断了宋竟的话:“宋竟,行了。”然后目光瞥向了喻沉的右手,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宋竟。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可没过一会儿,宋竟语调变得有些缓和:“对了阿沉,Vila这段期间带你去见的医生都怎么样?”
喻沉闻言,望了一眼又开始震颤的右手,抬眼目光对宋竟相触,平静道:“都很好,能治好。”
宋竟“嗐”了一声,一把捞过喻沉的肩膀,笑道:“那就成,靠我们宋家的人脉,肯定能把你的宝贝右手治好。”
“怎么那么容易就出意外呢,沈维拉说你从楼梯滚下来伤到脑子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结果居然导致右手震颤后遗症,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手啊,你知道你这双手含金量多高嘛。”
喻沉轻笑了一声,之前只是让沈维拉隐瞒自己和林星辰的那件事儿,但没想到她会用这种理由帮他开脱。
喻沉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竟迟疑了片刻,还是试探性地惋惜问道:“派对真的不办了?”
喻沉还是一如既往地摇摇头。
他最近确实没有什么精力,但招架不住宋竟的软磨硬泡,索性在三十号中午和朋友们约了一顿午餐,就当是过生日了。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见到林青阳,后来想通了,他太喜欢这个男人了,喜欢到疯魔。即便对方从一开始的怒骂劝诫到忽视,任谁都会受不了,任谁都无法坚持下去吧。可喻沉偏偏越挫越勇,就要出现在他面前,处理完私事儿以后,他又来到了西湾。
林青阳倒腾了一堆食材,准备晚上做顿好吃的犒劳下自己,此时手机突然响起信息提示音。林青阳便将好几袋食材都并到左手里,然后侧过身往右边的口袋掏出手机,一边回着信息,一边往家里走去,也没有注意到经过的一辆货车迎面而来,侧身轮胎打滑,货车上的数条钢筋瞬间往侧边滑落……
滋——
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骤时闯入耳中。
林青阳还没反应过来,正要捂住耳朵时——
喻沉看到这样的场景,没有任何犹豫,他几乎本能地跑上前,将林青阳整个人搂在了怀中,左手下意识地护住了他的脑袋。
数条钢筋滚落地面的前一刻,率先敲在了喻沉的后脑和后背上,尖锐的边缘划破了他的后颈之后再随之弹起,继而落在地面,发出巨响——
哐哐——
耳边似乎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既而周围慢慢地只剩下了少年加重、放大的灼热气息。
林青阳从他的怀中勉强抬起了点儿头,看见喻沉的那一刻他本想挣脱开这个怀抱。
直到他看见喻沉的颈侧缓缓地流下一道鲜艳的血液,沾染了少年的白色的衣领,林青阳翕合着双唇,揪紧了他的衣领。
“喻沉,血,你的脖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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