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兴四年。
正月十三。
一路感受着辽东的寒冷与风尘的王勤才终于抵达北京，并成功入驻驿站。
大明控制的行政区域越来越多，导致来京师的官员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百姓们对于出现在京师的官员并不反感，反而认为这是大明在恢复往日恢宏的气相，对于整个帝国的控制力越来越强。
当然对于官员来说，这未必是好消息，因为驿站很紧张。
像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只能按照朝廷的规定，去特定的客栈落脚，环境非常差。
王勤才虽然在军中属于营帐，过去算是试千户，是个六品官，其实并未有多好的待遇，但因为皇帝陛下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于这名年轻军官的亲睐，所以大都督府还是给他安排了一栋独门小院。
这难免让很多年纪差不多，但是军衔比王勤才高的军官心里很不平衡。
当然，当他们知道王勤才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召见，而且足足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们就不是不平衡那么简单了，而是赤裸裸的嫉妒，或者是无比的羡慕。
虽然其中被皇子的哭闹打断了一会儿，不够总体来说，王勤才感觉他跟皇帝陛下聊的很是投机。
而且他发现，陛下对他的用兵思路非常赞赏，甚至在个别环节，比他还激进。
“其实末将对于现在铁山营并不是非常满意。”王勤才说开之后，情不自禁的暴漏了他的狂野的军人属性，“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铁山营奔袭速度还不够快，如果能够做到人配一马，甚至二马，大约能好得多。这样载重提升，也就能将火力提起来了，否则光靠火铳和刀枪，面对固守的坚城还是力所不逮。”
徐梁笑了笑，回身从书柜里翻出一卷卷轴，在旁边画案上展开，招呼王勤才来看。
“看上去像战车。孙大人之前曾经秦地，大规模使用过的武器。”王勤才道。
“不错。”徐梁将画轴彻底展开：“这是万历年间的设想，用铁板取代牛皮，用铁轴铁轮取代木轴木轮，将箭孔换做炮孔。临阵冲锋，无人可当。”
“那得多重？”王勤才不由惊叹道：“听上去倒是挺好，但这种东西不是比火炮还慢么？”
“是啊。所以从来没造过，只是一个构想。”徐梁道：“不过最近搞科研的教授们把这个计划重新提了出来，打算以蒸汽机为动力，让它可以跑起来。”
“蒸汽机？”
“对，你看烧水的时候壶盖会跳，那就是蒸汽顶起来的。”徐梁简单道：“一样的道理。弄个大炉子烧水，蒸汽驱动轮轴，战车就能自己跑起来。”
“那是极好了，不知有马跑得快么？”王勤才问道。
“恐怕没有。”徐梁笑道：“而且现在这个东西没法用在实战中。”
因为硬质车轮并不适合现在的土路。如果放到辽东边墙之外，或者是大草原上，连土路都欠奉，更加跑不起来，还可能弄坏脆弱的锅炉。
“果然还是得先修路啊。”王勤才感叹道。
“还有个办法是用履带。”徐梁道：“能解决车体在野外的行军问题，不过现在履带都是手工打造。又要严格控制公差，制造速度较慢。”徐梁顿了顿，又道：“或许最初的时候没有人跑得快，但只要有煤它就能跑，也算是个不小的优势。”
“如果真是这样，哪怕不开炮，只是用来长途奔袭都很有用。”王勤才道。
“你说的那个也有，不过得专门修条铁路出来才能跑。”徐梁道：“总之。这种兵器如果造出来，肯定是要首先装备你们机械师的。”
“师？”王勤才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你的上峰们来信说你足以担当一个师的重任。”徐梁笑道：“所以我跟大都督府商量之后，决定把铁山营拉出来，以此为骨干组建一个新的师，继续沿用你们的称号和军旗，为机械师。”
“这种新式战车会首先配备你部。”
王勤才激动得心中发痒，道：“卑职定不负陛下所托！”
“光有武器还不行，你得将你的兵法思路总结出来，与人商榷。”徐梁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是个改进自己思路的方式。”
“是！”王勤才兴奋地行礼。突然又想到了一件挂心良久的事，略有心虚地问道：“陛下，如果我当了师长，是不是品秩也要提上去？”
“是，师长一级定的是少将军衔。”徐梁笑道：“怎么样？才弱冠就是将军了。”
“是这，陛下，少将军有三四品么？”王勤才怯怯问道。
徐梁微微摇头：“武将以后不论品，只是作为加散衔时候的参考，跟文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