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李邦华那般低沉,徐梁从始信心满满的模样,这让李邦华很是好奇的看着徐梁。
徐梁正色说道:“李大人,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有些心里话自然不能瞒你。眼下大明处境危机重重,而左都御史身为清流之首,若是毫无作为,那就是成了陈演那般的佞臣,有的时候无作为比乱为更可恶。百年之后,青史可不会给您留什么好名声。纵然以死殉国,也难逃亡国之臣的恶名。所以以徐某看来,这个时候就心灰意冷,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李邦华脸皮一阵抽动,过了许久,定了定神,“眼下国势动荡,奸佞横行,陛下碍于尊严,不得不像这股势力妥协,依徐大人看,李某这个时候,能做些什么呢?”
徐梁笑了笑,正色道:“李大人身为左都御史,掌握监察之权,既然走无可走,那么就应该将分内的事情做好。将来史官一笔几下,左都御史李邦华于危难之中,行事如常,便是天大的认可。眼下奸臣当道,你更不能退缩,御史是做什么的呢?无非替陛下监察臣子罢了,当下那么多人不肯为朝廷捐献银两,你们可以明察暗访,将那些佞臣家中的资财数量禀告陛下。如此一来,也算是陛下的助力。御史们对陛下有助力,陛下又怎么会不听你们的意见呢?”
李邦华紧张的攥了攥手掌,紧张的说道:“说起来容易,但是捐献钱财,乃是与读书人争利,自古从无此理,我怕到了最后不仅没有帮到陛下,自己反而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自拔。到时候别说名垂青史,不遗臭万年便不错了。”
徐梁诚恳的说道:“李大人,您若是真心忠于朝廷,这身后事便不应该想那太多。况且徐某坚信,这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却从不缺席。当年奸相严嵩当道,朝廷乌烟瘴气,最终不也败于贤相徐阶之手?若无当日徐阶的忍辱负重,大明何来今日之江山?”
“可是这种事情,让我做终究不好的,笔杆子握在天下的读书人手里。那东厂未必不知道京官家中资财,不也是不敢上报陛下吗?”
见到李邦华不肯,徐梁也不强求,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可以走迂回路线,听说李大人与东厂的曹公关系一般,依徐某之见,曹公公并非阿谀奉承的小辈,要知道您掌握着话语权,他掌握着军权,您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若是联合他呢?
您既然不敢亲自上阵,为何不找援军呢?您只需找几个奸佞之臣,通过曹公公整理资财,便起码可以解开陛下眼前的困境。
如果徐某没猜测,朝中家财百万的官僚不在少数吧?
与其让这些钱财最后留给李贼,不如早点儿让他换个主人,造福天下。
徐梁给李邦华出主意,却不说自己对于派遣百姓去山东的事情,反而劝他跟曹化淳搞好关系,让背黑锅的事情由曹化淳去做。
这一来,李邦华对于徐梁的一番好意,哪里有丝毫的戒心。
他感激的说道:“徐大人说的有礼,虽然皆非君子所为,亦有可能遗臭万年,但总比面对混乱的时局,丝毫不作为强。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真的罪人。您这句话着实令李某茅塞顿开,我回府之后,便寻找可靠之人,与曹公公取得联系,绝对不能让贼人过得顺心了。有李某吹风,先将那些中饱私囊之人搞臭,再去拿钱,也无可厚非,别人也是无话可说。”
徐梁苦笑,说道:“这样一来,也只是暂时解决问题罢了。哎,这个世道真的不公平呦,像大人与我等,为国事操劳,却没有善名,倒是那些中饱私囊之辈,活的逍遥自在。后世百年,有多少人记得我等呢?”
李邦华面色微红,抑扬顿挫的说道:“自古以来,舍身取义,乃是国士所谓,何必在乎那么多?既然准备这么做了,李某便做好了遗臭万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