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野跟着站起来,手里拿着那盒剩下的烧烤,身后的塑料凳一不留神被他碰倒下去,他转身去扶凳子,谭阵就站在旁边等他,盛野没敢抬头,起身时飞快地揣上手机就要走,谭阵回头扫了一眼桌上那本《狱中记》,问:“书是你的吗?”
盛野忙转身,差点儿就忘了,谭阵俯身拿起那本书,他左手拿着书,走过来右手握住了他的胳膊,盛野只觉得胳膊那儿一阵战栗,好似过电。
谭阵带着他往路边的黑色奔驰大g走去。上了车,车门一拉上,车里就彻底安静了。上车后谭阵一直在喝水,没有急着开车,盛野看着他就这样喝了差不多小半瓶,甚至能听见水从他喉咙不断滑下去的声音,然后谭阵像是终于喝够了,盖上瓶盖时朝他看过来一眼,又递给他。
盛野确实也渴了,接过来就这么喝了。
喝水时车子启动,车窗外的霓虹流动起来。
盛野一口气喝完了那瓶芙宝冰泉,滋润了喉咙,就该说话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溜着谭阵。
“对不起。”他低声道。
谭阵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是有意要放你鸽子的……”
谭阵转头看他:“那是为什么啊?”
他问得很温柔,尾音尤其的温柔,似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盛野耳边,是一种很难在谭阵这样高大的男性身上流露的柔弱,盛野闭着眼,心想都说出来吧,是谭阵的话,他可以理解的吧……他已经在向我释放安全的信号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就是,可能有一点太入戏了,我总觉得你是严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孔星河?”
谭阵没说话,只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你们电影演员都会这样吗?”盛野看着他的侧脸,困惑又痛苦。
车子驶入长长的隧道,仪表盘上的车速不低,隧道里也很空,他们一连超过前方两辆车,直到前方再无车辆,谭阵终于开了口:
“我觉得我还是分得清的,”他说,“我是怕你分不清。”
盛野的心跟着他低沉的声音一直往下落。
“但我想了一天,”谭阵说,“如果,你实在是走不出来的话,那不如走进去吧。”
黑色的越野车一口气冲出了隧道,宽广美丽的夜海扑面而来,车子停在了跨海大桥的桥头,在“咔”的一声安全带松开的声响后,盛野猝不及防触到了谭阵身上那件浅灰色的t恤,是柔软的亚麻质感——谭阵转身吻住了他。
第53章
西媛察觉盛野与谭阵开始频繁地保持联系,是从那次璀璨之星晚会后,谭阵每次参加这种宴会都会象征性地捐点儿款,不多不少,刚好卡线,不会让同行尴尬,也让外人没得挑剔。她对谭阵印象不怎么好也是由于这些方方面面的“精细”操作,就觉得这人活得太无懈可击,偏偏谭阵看起来又不是那种精明世故的形象,反倒干干净净人畜无害似的,她最怕和这种人相处,难免细思恐极头皮发麻。
但盛野和谭阵走得近,她虽然情感上有点不开心,理智上还是非常支持的。毕竟和谭阵搞好关系百利无一害。盛野又心大,对谭阵又有滤镜,以她对谭阵的“了解”,谭阵应该会尽力将滤镜维持得很好。
这天送盛野跑通告回来,车子到文天路时,盛野忽然招呼她:“西媛姐,你送我到前面地铁站入口吧!”
西媛望了一眼前面的站点:“没事儿啊,我送你到家吧。”
“不了,我现在不急着回去,你就送我到那儿吧。”
西媛心里就有数了,从后视镜里瞧他一眼,挑眉问:“约了人啊?”
盛野卡了一下。
“谭阵啊?”西媛眉毛挑得更高。
盛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半天才“嗯”了一声。
西媛边开车边笑道:“没事儿,我就问问,是谭阵就行,主要是怕你背着我谈恋爱,你多和他来往挺好的。”
盛野无言以对。
西媛说:“谈恋爱也正常,但是你谈恋爱一定要和我说,对方的人品一定要好,最好别找圈子里的人谈。”
盛野更加无言以对。
前方红绿灯,车子等在斑马线后,西媛有些好奇地问:“不过谭阵这个人平时都怎么玩啊,感觉他好像不会玩。”
盛野只好说:“也没怎么玩,就是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
这倒是让西媛稀奇了:“他很会聊天吗?”
盛野一头黑线:“他又不是哑巴……”
西媛笑:“我就是看他不怎么像会聊天的人,一直觉得和他这种性格的人相处会挺无聊的。”又回头问,“你不会无聊吗?”
盛野半天挤出一句闷闷的:“……不会啊。”
他一直有种感觉,西媛不怎么喜欢谭阵,原因不详,但总不会和外界一样是觉得谭阵虚伪吧。
签约圆心文化后西媛有时带他吃个饭,去酒吧喝个小酒什么的,带他去的都是很清静的酒吧,请他喝的也都是没什么度数的鸡尾酒,而她自己稍微喝一点酒就开始人设崩塌,对他掏心掏肺讲个没完。
“这个圈子好起来好得没边,烂起来烂得没底,典型的马屎表面光!各行各业里我跟你说,就数娱乐圈最盛产人渣,吸毒滥交那都是圈内常态……对了,以后别人组局请你,一定要看清组局的是谁,多来问我,别自己拿主意,有些局就算要驳人的面子也去不得,比如那……”
吧台坐着好些人,盛野想说姐你赶紧闭嘴吧,西媛已经大着嗓门数落起来,说这个是海王,那个是玩咖,这个吸毒,那个拉皮条,他从西媛嘴里听到很多熟悉的,甚至有过童年滤镜的名字,三观碎裂一地。
末了西媛还冲他嘿嘿一笑:“你以为这就是最烂的?他们都算好的,我跟你说……”
然后凑他旁边不由分说就爆出一个一个猛料。
盛野难以置信地看着西媛,有些事他真的不愿相信是真的,这已经不是耸人听闻的程度,他感受到极端的愤怒,又想起了父亲,父亲从未对他提起自己遭遇的磨难,甚至对母亲也守口如瓶,以致他一度无法理解父亲要他在病床前发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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