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熙目光骤凛,“有毛病吧你!”
曾琪有点呆,说出那句话之前他料想过谈熙该有的反应,也许目露羞愧,抑或尴尬到极点……
却唯独没想到她会直接发飙,当场撕破脸。
“你怎么可以骂人?!”
“这叫礼尚往来懂不懂?”
曾琪臊得慌,他之前的确骂了句白眼儿狼……
可一想到范教授对自己不满,甚至会牵连下学期的交换生考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不知道帮我遮掩一下?!”语气怨怪,郁闷难纾。
“你交代过?”
“什么?”
谈熙已现不耐,“你交代过让我替你遮掩?”
“……”
“没有吧?既然这样,那我凭什么‘自作主张’?”
“你!”
谈熙耸肩,转身想走。
“太过分了!亏我还请你喝水……”这种语气不免有些气急后的幼稚。
谈熙想了想,转身跑开。
在曾琪尚且怔愣的放下,她又飞快跑回来,手里多了瓶未开盖的矿泉水。
塞给他,“还你。”
曾琪:“……”
范中阳心里窝了口鸟气,疾步行至天台,悄悄抽了支烟,又掏出口香糖嚼嚼,待身上的烟味儿去了,才返回大厅。
专家团已经散了,各自观赏壁窗里的作品,不时低声交流。
“范教授,你可算回来了!”
“小刘,找我有事?”
“哦,下午有几个官员要来,可能需要你一起接待。”
“好。我知道了。”
“那我不打扰您了。”
范中阳平复了心情,掏出黑色笔记簿准备动笔。
“中阳。”
背影一僵。
月白旗袍掠至身旁,并肩而立共赏同一幅画,“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紧了紧拳头,又逐渐松开。
“找个地方聊聊?”
“好。”
会场之内有一家咖啡厅,两人一前一后落座。
黎晔看着眼前长发及颈,略显邋遢的男人,一声“师兄”堵在喉头,怎么也无法出口。
范中阳自进门起,就半垂着眼睑保持沉默。
“你……还好吗?”
“嗯。”
“洁仪呢?”
“……都好。”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范中阳眉心一紧,黎晔看到清楚分明。
“我知道,你最不屑走关系这一套,我不会勉强,但你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面色忽地一正,俨然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说。”
“我认识一个很有天分的晚辈,她是学油画出身,在意大利留学三年,我看过那孩子的作品,虽然欠缺几分灵气,但功底扎实。她想涉猎国画,我没时间亲自带她,井巡忙着筹备画展,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就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带她一段时间?”
“男娃?”
“不是。”
“我不收女徒弟。”
“没有,”黎晔摆手,“我是想让她跟在你身边,当个助教什么的。”
“只要学校同意,我没问题,就当正常的人事调动而已。”
言下之意,想让我教她什么的话,对不起,宝宝做不到!
黎晔知道他心里的疙瘩,当下也不敢再得寸进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师兄了,学校那边我会打招呼。”
“那个女娃是你亲戚?”
“算吧。”
儿子要求的事,她会尽量满足,当然,也确实欣赏那孩子稳扎稳打的美术功底。
范中阳闻言,心下不豫。
什么叫“算吧”?
每见她一次就觉得她身上的变化越大,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多单纯温软的姑娘,就像山涧叮咚的泉水,清澈欢悦,一眼能看到底。
如今,随着画技愈发炉火纯青的是她身上养尊处优的气质,像把随时都会出鞘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往你刺过来。
对此,范中阳惋惜的同时也难掩心痛。
曾经被他视若珍宝、呵如嫩芽的女孩儿早已在岁月变迁、风霜磨砺中丧失了本真,但这种改变存在于当年大部分人身上,如今,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只有他还是个教书匠。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和固执,范中阳除了管好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向他人说教。
中途,黎晔接了个电话,轻软应和着,唇角漾开一抹婉约的淡笑。
“这是她的资料,我还有事,先走了。替我向洁仪问好。”
直到人已经出了咖啡厅,范中阳才自嘲似的咧开嘴角,收好那份A4纸,打头一张就是简历。
他往姓名那栏瞄了眼——
奚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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