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问到此事,在场诸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王承恩面色苍白,微微摇头:“最近的消息,是雍秦二州,有七成郡县,将殿下解除府军武装,严禁左右领军府将士入城的军令置若罔闻。其中四成郡县之长挂冠而去,不愿卷入。三成则直接响应隆国公,竖起了反旗——”
嬴冲眉梢微挑,就又恢复了平静,静静倾听着王承恩汇报这些郡县的具体状况。
能有三成郡县肯听他军令,就已是很不错。
不过当王承恩说完那些已确定反叛的郡县之后,却又语音一转:“好消息是雍秦诸郡的城防大阵,都在司天监玄修掌控之下。白云观维持中立,雍秦世家,暂时无可奈何。”
这位言下之意,是指雍秦各郡县的城防,仍是形同虚设。那些司天监玄修,受朝廷供养,以白云观为盟主。此战中即便不助武安王府,也不会助龙在田,抵御朝廷攻伐。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龙在田站稳了脚跟,情形就不一定了。
嬴冲心领神会,之后他也毫不客气,拿起了长鞭。
“时间紧迫,已无瑕详议,今日就由本王先定诸军行止,尔等再做补充!”
说完这句之后,嬴冲却先问角落中的一人:“嬴鼎天,河虎军那边,可有回复?”
嬴鼎天面无表情的踏前一步:“河虎军节度使李宝有言,说是世子有命,河虎军无敢不从!安国府军旗所向,便是他李宝杀敌之地。”
诸将闻言,不禁都微微动容。
这位河虎军节度使,托嬴鼎天回复的是‘世子’,而非是殿下,王上。提的也非是武安王府,而是安国府。分明是欲向嬴冲表示亲近,以及从属的关系。
不过这李宝,也确有这个资格。此人是嬴神通的旧部,也是嬴冲之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是昔年洛州诸将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是正儿八经的武安王府门下。与武安王府的关系,确是要比旁人亲近许多。
只是让他们不解的是,嬴冲为何在军议之前,首先问这李宝。
河虎军乃是大秦,仅有的两支有正式军级编制的水师之一,人员七万。可自从洛州被攻陷之后,这支水师就退到了函谷关之后。从此不被朝廷重视,等同闲置。
也因其无关紧要,所以朝中诸势力,才肯将这位嬴神通的嫡系门人放过,并未将之转调闲置。自然,这亦是因天圣帝,极力维护之因。
不过今日这场之战,与驻扎在清江下游的河虎军,似无什么关系——
看在场众将中,以参谋身份列席的韩信,却首先醒悟,看向了舆图。只是片刻,他的眼中就已现出了喜色。
大秦的雍秦二州,以清江为界,分据南北。从舆图上看,就仿佛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勾玉’,又好似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阴阳鱼。
二州之间的河道,则长达一千八百余里。即便有河虎军之助,也很难完全封锁江面。
且这些世家的水师力量并不弱,那裴氏龙氏的一些商船,只需稍稍改装,就可成为战舰。
不过,他料嬴冲的目的,并非只是如此——
嬴冲此时却在继续问着嬴鼎天:“如今河虎军战力怎样?军心士气如何?”
据他所知,这支水师自从退入函谷,军资军饷就一直被克扣。所以嬴冲对河虎军的状况,颇为担忧。
“河虎军节度使言其麾下,仍有当年九成实力。”
嬴鼎天平静的答着:“属下亦曾观河虎军诸部,确是训练有素,战力不俗。那诸多战舰,亦状况良好。如今河虎军将士得殿下厚赏,已是军心大振,愿为殿下效死。”
嬴冲微觉意外,他原本以为,河虎军能保存六成的战力,就已很不错了。
不过嬴鼎天为人素来严谨,不会对他说假话。
这确是个好消息,使他更添几分把握。或者可说,自从确证河虎军会站到他这边起,这一战他就有了七成的胜算。
“那么右金吾卫了,情形如何?”
此事却是由谢安负责:“右金吾卫第二师与第三师镇守使,都已决意效忠监国,已在此间。”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顿。而人群中,亦有两位镇守使打扮的人物,朝着嬴冲一礼。
“至于右金吾卫第一师,原本亦有降服之意,可当贺州节度使准备举兵的消息传至,其镇守使就已率其亲信部属一万三千人往西撤离。吾等极力追击,只歼敌三千!”
嬴冲笑了笑,神情和蔼的向那二位镇守使颌首示意。这两位的降服,意味着此战他能动用的军力,高达六十五万。
随后他又存神思忖,片刻之后蓦然拔剑,在舆图之上,以咸阳为中线,将雍秦二州一分为二。
“只需再有两日,当朝安顺侯,安渠军节度使嬴宣娘,就可率二十万军南下。故而咸阳以东,都不用理会。而我等如今之敌,皆在咸阳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