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同样是丑时过后的时分。元州平北节度使府,嬴完我亦是手执符书,振衣而起。
存神感应了片刻,嬴完我就是一声轻叹,随后却也是未有半点犹豫的吩咐门外:“去传令前衙,擂鼓,聚将!本帅随后就至。”
眼见嬴完我开始更衣,此时正躺卧于床上的少女,顿时是吃了一惊。也从床上起身,助嬴完我穿甲。
“夫君深夜聚将,可是意欲用兵?”
——明明北方民乱已完全平息,如今朝中已在商议裁撤平北节度使府控制的府军。为何这新年才过不久,就有了这样的动作。
嬴完我看了妻子蒙娇一眼,目中现出了几分柔意,可随即他面上,就又恢复了清冷之色,
不过今日聚将的缘由,他也并无隐瞒之意。
“圣上遇险,生死未卜。三弟传令,命我聚兵,南下勤王。”
蒙娇的小手,不禁微颤,神色震动。可片刻之后,就又恢复如常,并无半点劝诫之言,反而加快了为嬴完我更衣的动作。
她出身世阀,自是知晓自己的夫君与武安王嬴冲,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嬴冲既有此令,那么最好是全力襄赞。安国嬴氏的嫡脉,本就人丁单薄,如还不能有力一同,那必是覆亡无日。
嬴完我也眼现满意之色,自己的妻子,果然不愧是蒙氏将门之女,识得大体。
“放心!如今还只是聚兵威慑而已,只需三弟能成功掌控咸阳。南方谋乱的可能,小而又小。”
随即嬴完我又探手一招,将挂于壁上的长剑,取在了手中,大步走出了房门。
仅仅片刻之后,嬴完我就已出现在了节度府的衙堂之内。此处已是诸将云集,可嬴完我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望向了堂中的舆图,锁定着宁南方位。
武安王府大军要想南下,就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先剪腹心之患!
而如今之北地,最让他嬴完我在意的,一为冀东固原卢氏,靖北郡王府;二为元州朱国公高仰,三为宁州宁国公魏九征。
不说彻底铲除,可也需在出兵之前,使这三家再不能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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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殿下军令,如南方有变,我武安王府所有部从,需在半月之内进军雍州。然而腹心之患,不可不除!元州高氏,宁州魏氏,自有平北节度使照看!我武安王府部曲与冀州军,就只需负责扫平卢氏便可!”
宛州的敕造武安王府内,岳飞同样站在舆图之旁,指点着冀北方位。他的面上微有些矛盾之色,可却掩饰得极好,并未被周围将领察觉。
这也是因他心中已想通了的缘故,要忠君的话,如今自己的主君是武安王嬴冲,而非秦室。而要报国的话,他相信这大秦朝政落入王上之手,远胜过朝中那诸位尸位素餐,私心膨胀之辈。
忠君报国——这并不违他岳飞之志。
“关键还是井陉关!卢家精锐,大半皆毁于老上贤王之手。此时虽已重建,可战力却大不如前。”
武安王府第二师镇守使嬴智双手抱于胸前,微微皱眉:“可那驻于井陉关的天虎军,却真不容易对付,更需防卢氏之人狗急跳墙,引赵军入境。还有卢家的两支道兵,亦非弱旅。”
“天虎军无妨,殿下有言,命我等攻陷固原之后,可效老上单于故技!至于那两支道军——”
岳飞对这种挟持人质之事,颇为厌恶,感觉此策极其下作。可这是殿下军令,他也无可奈何。更知井陉关至关重要,关系冀州千万百姓的安危,自己任性不得。
不过当说到卢氏的道军时,他却又精神一振,眼中锐意毕显。
“卢家如真欲顽抗!本将自有方法,令其全军尽没!”
——如是真正的伪开国强者,他自是无可奈何。可既是道军的话,那就还是可以用大军来抗衡,有弱点可以钳制。
总而言之,半月之内南下雍州,并非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