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毁销骨,有人存了心要坏我名声,如之奈何?”
嬴冲并不知张义到底听了些什么,不过大致能够猜到。他却毫不在意,只眼里的嘲讽之色更浓。
这民间关于他的传言,嬴冲都听说过。可那些事情,别说他根本没做过,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至于传到人人皆知,落到这般名声狼藉的地步。
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岂至于此?没有人撑腰,那碰瓷之人与那假意卖身的贱人,岂敢招惹安国公府?
其实嬴冲对自己的名声,倒不是很在乎。最使他心伤的,还是祖父嬴定的坐视。
以嬴定手中掌握的势力,又岂能不知有人在坏他声名?然而他这位平日里面上对他疼爱异常,照顾有加的祖父,却是坐视他嬴冲的名声被人败坏。
这是更方便那嬴世继与嬴非,承袭安国公爵位?在祖父他的眼中,只怕是再没什么,比武阳嬴家的传承更重要了。
此时就在嬴冲的车架之后,另一辆马车上,嬴非则是苍白着脸看着车外。这次武威王府的赏花宴,对他与安国公府都极其重要,所以哪怕身上的伤势未愈,嬴非也仍是强撑着病体,准备前往赴宴。
然而这刻,看着窗外那百姓纷纷退避的情形,嬴非的目中却是满蕴恼意:“我真羞与他为伍!安国公府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光不可!”
“你这话说得不对,他毕竟是你兄长。”
马车的正座上,王霞儿身姿雍容的端坐着,意态娴雅,她对车外的事情倒是看得很开,并不在意:“且吾儿何需生恼?其实那人名声坏了,倒并非是坏事。非儿你更能名正言顺,承继安国公府呢。百姓都明事理,能知非儿你与那混账,终究是不同的。待你日后承爵,只需多些善事,多的是时间扭转我安国府的声誉。”
嬴非轻哼一声,狠狠锤了锤窗棂,勉力平复着心中气恨,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诧异的问:“父亲的意思,是要让我来承爵?祖父他,可是决心已定?”
“正是!这次摘星神甲择主,你父亲不准备出面。他年纪大了,本身也有一尊地元级的神甲在手,原本机会也不大。诸子之中,非儿你最年长,武道修为也最高深,是最有希望继承摘星神甲之人。”
王霞儿点着头,面上微现笑意:“至于你祖父哪里,也无需忧心。可知这次,他让嬴冲去武威郡王府赴宴是为何意?只因他已与那云麾将军胡家及兵部薛员外家有了联姻之议,准备为嬴冲迎娶这二家之女。”
嬴非微一挑眉,已知究竟。定亲四等世家之女,这是老安西伯嬴定,已彻底将嬴冲放弃了。两门亲事,既可联胡薛两家为嬴氏羽翼,也可为嬴冲寻一后路。
只是他心中仍未就此放心,自从上次伤在嬴冲手中,嬴非心中就屡有不安,担忧道:“祖父对嬴冲他,最是疼爱不过。”
“那又如何?其实你祖父如何想的,并不重要。”
王霞儿笑了起来,那本来温和的目光里,此时竟泛着几分冷意寒芒:“无论他愿与不愿,摘星神甲终究还是要落在非儿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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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武威王府的大门时,正好是申时时分,这里早已是门庭若市。
安国公乃大秦三王九公之一,可在这武威王府门前,也仍是排不上号。马车与仪仗,都只能停在府门之外——叶阀之人一向清廉,武威王府也是咸阳城所有王府中面积最小的,府内面积有限,停不下那么多车辆。
他这还算是好的,一些三四品官员的车马,都要停二三里开外,只能步行数里入府。而四品以下,根本就没资格赴宴。
嬴冲无精打采的随着一位王府管家从侧门走入,直到看见了平凉候世子周衍才好些。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刻这郡王府内,虽多的是世家子弟,可他嬴冲也只能跟这几位混在一处了。
不过仔细看了看这家伙之后,嬴冲觉得自己,还是暂时离他远些才好。
只见这周衍,就站在王府大门后,每当有女眷入门,都会行以注目礼。遇到一些漂亮的女孩,更是仔细审视。每每惹得那些夫人小姐,怒恨不已,可偏偏周衍那家伙浑然不觉羞耻,脸皮厚似城墙。
嬴冲自问面皮厚度不及周衍,挡不住那些眼刀目剑,所以还是远着些好。再说他对这些世族小姐,并无兴趣,何必陪着这家伙,去败坏那本就不多的人品?
向陪客的管家问了庄季与薛平贵的所在,嬴冲便欲带着张义去寻那二人,可没走几步,就听后方一声笑:“这不是安国公世子嬴兄么?好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