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糖醋鱼,东坡肉伦玉说着说着,发觉陈骄阳好像没在听,他抿了抿发干的唇,喝下一盏茶道:娘子,我可都说对了?
陈骄阳默默点了下头,却是没有看他。
伦玉笑着道:对了就好,也不枉我打赏小厨房那么多银子。
身后青儿也尤为惊讶,伦玉何止是说得对,简直是将陈骄阳往日膳食的细节都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就连她膳后必须步行百步都知道。
见陈骄阳忽然不出声,且眉宇间愁云渐深,伦玉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娘子,想什么这么入神?
陈骄阳淡淡摇头,你记这些很费功夫么?
窗外的暖阳此时正好照在伦玉的身上,他微眯着眼,冲她暖暖一笑,不费功夫,比记诗词要轻松多了。
陈骄阳梨涡渐深,愁云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
也不知是伦玉特地遵照陈骄阳的口味点菜的缘故,还是同福酒楼的菜品本就名不虚传,这一顿陈骄阳吃得极为满意,甚至一向只吃七分饱的她,这次直接吃得有些撑了。
几人从同福酒楼出来,踱着步子朝上京最有名的云鼎衣铺走去,走着走着,一阵轻风迎面而来,几人陆续蹙眉停下脚步,伦玉指挥巍子先去前面看看。
不一会儿,巍子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主子,咱们得绕路走了。
为何?伦玉觉得奇怪,前面并没有人聚众,除了有股怪味儿外,人倒是比往常少了许多。
巍子解释道:奴才刚才打听了,方才京兆尹家的孙二姑娘,正逛的好好的,不知怎地,一桶粪从天而降,将她直接从头到脚浇成了大黄人。
伦玉微愣,随后噗嗤一下大笑出声,他扭头看着一脸淡然的陈骄阳,问:娘子,那个被粪浇的孙家姑娘,可是昨天去了桃花宴?
陈骄阳看着一旁的炊饼铺子,似乎对此事并没有太大兴趣地道:好像吧,我记不得了。
几人择路绕行,伦玉硬是笑了一路,孙二姑娘到了说亲的年龄,本来家事出身都是顶好的她,说个好人家绝非难事,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大庭广众出了这样的丑事,这还有哪个男人敢娶。
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许伦玉还会同情她,可偏偏这姑娘昨日挤兑陈骄阳时那张丑恶的嘴脸,被伦玉看了去,他可没办法同情了,不广而告之地加速传播,就算给他京兆尹面子。
想至此,伦玉蓦地回头看了看陈骄阳,心里默默生出一个想法。
到了云鼎衣铺,门外有个年轻的小姑娘早就在此候着,陈骄阳一进门便被里面的装饰吸引,墙上挂着几套做好的衣裙,不论是颜色鲜艳,还是清淡素雅,色泽的搭配上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
走进细看,都是上等的衣料,就是比上月她去皇宫时,皇贵妃赏她的那几块儿也不差。
陈骄阳走到一条鹅黄与翠绿相间的裙子前,正要抬手去摸料子,一旁的小姑娘便开口将她叫住,等一下。
小姑娘绕道她身前,面带歉意道:夫人莫要怪罪,这条裙子已被订走,稍晚会儿可能就会去走。
伦玉本来在一旁坐着喝茶,听了这话便将茶盏搁下,起身朝这边走,语气不悦道:订走便订走,我家夫人摸一下又不会破个洞。
小姑娘忙赔不是,只怪那买主太过挑剔。
陈骄阳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索性便没说什么,又看起了别的样式,伦玉这次跟在她身后,随她转了一圈后,见陈骄阳神情不动,他心底隐隐猜出了七八分来。
他没跟着陈骄阳去二楼,而是将那小姑娘叫到身旁,我问你,刚才我夫人看上的那条裙子,还有没?
小姑娘摇头道:回世子爷,那条是现做的,若是想要,至少得在等半月。
伦玉板着脸,太久了,你去找你们老板开个价,我要三日内做成。
三日?小姑娘一时不敢应下,只让伦玉先等片刻,转身去了内间。
很快她便出来回话,三倍的价格,五日可成。
伦玉当场付了全金。
陈骄阳不知此事,挑挑选选半柱香的时间,最终选了一套成衣和两条定制的衣裙。
陈骄阳这边一出门,转身又去了隔壁的翠华胭脂铺。
胭脂铺伦玉不敢进去,怕里面的味道接受不了,便在外面等她。
陈骄阳一进门,迎她的姑娘明显一愣,随后立刻朝她屈腿行礼,郡主可还记得奴婢?
陈骄阳瞧着她眼熟,看了半天才恍然想起,眼前的姑娘是从前在郭氏主院里伺候的,那日她和郭氏起争执,郭氏拿这姑娘杀鸡儆猴,结果陈骄阳直接给钱让她赎身了。
我记得你,如今过得可好?陈骄阳笑着对她道。
绿竹没想到陈骄阳真的记得她,连忙又是冲她鞠了一躬,托郡主的福,我从伦府出来后,用剩下的银两和舅母一起盘下了这间铺面。
原先的老板老家有事,这才给了他们盘下的机会。
陈骄阳赞许地点了点头。
绿竹也不敢多耽误她工夫,赶紧就拿出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给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