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筝咽口唾沫:“棒……棒……棒下出孝子,也也……出愚子,楼将军武功盖世,万一把阿祀打杀了如何是好?”
楼淮祀抽抽鼻子,感动不已,他岳丈待他太好了。
楼长危懒怠跟卫筝歪缠,怒喝一声:“逆子,还不上前跪下?”
卫放被吼得汗毛都立了起来,楼淮祀从他身后探出头看了他哥一眼,楼淮礼略一颔首,稍放了下心,他爹还不是气盛之时,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既躲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正要出来老实跟他爹认错。
卫筝却生了气,一把扯回楼淮祀,虚张声势吼道:“楼将军拜帖都没有一张,就跑到我侯府教子?这是何道理?这是要轻贱我侯府之意?”
他这一吼,楼长危也觉理亏,平心静气道:“是楼某失礼,改日治宴请侯爷饮酒赔礼。”
“那那那……不必了。”卫筝扬着下巴,理理鬓边发,道,“我不过与将军说理,阿祀是个好孩子,你你……你纵是他父亲,也不好随意打骂,你打得他有家不敢回,令人心生唏嘘。”
楼长危扬眉,卫侯果真病否?
楼淮礼上前一揖:“晚辈楼淮礼拜见侯爷,舍弟借住侯府,本不该催促,只家母思念舍弟,这才厚颜上门带舍弟回家,并无训斥之意。”
卫筝看楼淮礼俊秀夺目,说话又彬彬有礼,很有几分喜欢。从怀中摸出一块玉坠子塞给楼淮礼:“头次见侄儿,来来,收下收下。”哈哈,上次见楼淮祀差点拿不出见礼来,他引以为戒,身上多放几样玉嚣,以备不时之需,看,可不就遇上了?
少年老成如楼淮礼接着玉佩都有几分呆滞,不知如该如何应对。
卫筝还借机悄声问道:“你爹真不会打你弟弟?”
“嗯……是。”楼淮礼艰难答道。
卫筝笑起来,冲着楼淮祀招招手:“阿祀,过来过来,将军应承了,并不会训斥于你,你安心回家,得闲便回侯府,陪我饮酒说笑,如何?”
楼淮祀动容,卫侯虽成天不干正事,还常常醉熏熏,明明怕得要死,却护着他,深深一揖,难舍难分道:“叔父,侄儿先走了,我住的小院要给我留着,时时打扫啊。”最好把女儿也许给他。
“去罢。”卫筝也极为不会,擦擦眼,挥挥手。
楼淮祀鼻子酸酸,顺便倒了一眼楼长危:看看,都是当爹,天差地别。
楼长危站那却是极为尴尬,小儿子在卫家住了小一月,长子还拿了卫筝的见面礼,他两手空空…… 一手托住诚惶诚恐过来行礼的卫放,另一手在腰间一抹,解下“五鬼夺命鞭”放到魂都快吓飞的卫放手上:“贤侄不必多礼,长鞭送你免为护身之用。”
卫放捧着长鞭,放到鼻间嗅了嗅,好似有血腥之气渗进腑脏,直吓得寒意从脚底板蹿到天灵盖恍恍飞上天,两条腿软乎乎几不直,连他楼兄跟着父兄走了都不知道。
高高兴兴来找楼淮祀的卫繁傻呆呆躲在一边,压根未曾料到楼淮祀今日会被押解回家,失落无措之下,眼眶都红了。
楼淮祀出来一眼看到躲在假山后的卫繁,撇下亲爹和兄长,急奔到假山后面,启唇一笑,飞快到:“除夕我们一道在宫中看驱傩可好?你记得把面具带上。”
卫繁两眼一亮,转愁为喜,带着两只小梨涡乖乖点头:“嗯。”
楼淮祀心花怒放,手上发痒,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也不想忍,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不等卫繁生气,转身飞也似得回到父兄身边。
楼长危一声冷。
楼淮祀若无其事地背着手,几步躲到了楼淮礼一侧,还嘟囔道:“阿兄给我作证,阿爹说不生气的,他要是出尔反耳打我,我就进宫告御状。”
楼淮礼轻声斥道:“不想挨揍就老实噤声。”
楼淮祀哼了哼,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还在假山后躲着呢。
卫繁鼻间还留着一道温热,像爬着什么,痒痒的,她皱了皱鼻子,又伸出手摸了摸,又羞又气,然后将手中傩婆面具扣在了脸上,掩去了眉梢眼角的层层晕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了一点点,但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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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楼淮祀瞪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怒火冲天, 不可置信地跳着脚:“爹, 您老手掌金吾卫, 居大将军位,说出的话跟放……怎能出言反悔?”
楼长危负手而立,让仆役封死门窗, 然后道:“我怎出言反悔?我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楼淮祀瞠目, 气得直哼哼又无言以对, 一屁股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 铁青着脸:“阿爹取巧,有失君子之道?”
楼长危吃惊:“我怎不知你爹是个君子?”
“既如此阿爹更应反省, 言传身教, 阿爹自己立身不正, 还怪儿子偏歪?”楼淮祀振振有辞,“不是儿子口出愤懑, 您这个当爹的作派就不对,一味专制蛮横,怎不学学卫侯之长处, 素来与子亲近, 偶尔还委屈求全呢。”
“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叫我委屈求全?岂有此理。”饶是多年父子, 楼长危还是常常震撼于儿子的厚脸皮,“你想得倒美,天下事,你只占好处,不肯受半点坏处。”
“那那那……我娘呢?”楼淮祀不死心追问。
楼长危闲闲道:“进宫了。”
楼淮祀气结,往地上一躺,恨声道:“你分明是算计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酸问道,“天寒地冻的,关我在祠堂,被褥饭食总要备上一二吧?”
楼长危被气得笑了:“让你反省,你倒图起好吃好睡?”他召过一个捧着高盘的小厮,取过一个冻得硬梆梆能砸死人的冷面饼,扔给儿子顺道递了一壶凉水给他,“这三日在祠堂里老实呆着的,冷得捱不住大可跑步打拳取暖。”
楼淮祀接过饼往供桌上敲了敲,“呯呯”有声。
楼长危勾唇一笑:“边塞急行军,有白面细饼裹腹已是奢侈之事,你还有何不满?”
“我要告诉我娘。”楼淮祀敲着饼怒道。
楼长危冷笑:“你离家月余,连口信都不曾给你娘捎来一个,无半分人子之孝,还好意思提你娘,我都替你脸红。”说罢,又拎起楼淮祀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搜了一遍,将他身上藏着的长针、短刀、迷药、酥糖等乱七八糟全翻找出来扔给小厮,还从他鞋底夹层抽出一片薄刀片。“卫侯家小院,另有一人屏息藏在屋中,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