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把账册退回去,到浴室泡澡。为了洗个舒服,她没有带团子,让他留屋里跟他老子玩儿。小家伙倒也不坚持,因为他又发明了一种玩法。他坐到他爹肚子上,两手撑在他的胸腹间用力,小屁屁便可暂时悬空,然后落下。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显见得他爹肚子的弹性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才上岗半个来月就有了这么深刻的领悟,看来日子果然不好过。
萧允点头,“这个,得慢慢来。我如今在其位才知道,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在那个位置做每一件事都是牵一发动全局。难啊!”
“你想改革啊?”这可是挑战世禄啊,难度可想而知。雍正皇帝想把八旗子弟弄出来干活,停了每月干领的月例发给良田让他们耕种,人家转手就租出去赚地租了还说他忒小气。改革就肯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到时候肯定被骂得满头包。
所以,你家老祖宗还有你老子都不知道再富不能富孩子这个道理啊。
“数万,我也是今天才在户部听到的。这些人朝廷都养着,这还不把人给养废了啊。”
“多少?”
这都这么多代了,几何级的增长,肯定很吓人啊。
萧允笑道:“你还别说,太祖的后嗣你知道如今有多少了么?”
“老爷子怕你败家,还是要把你子子孙孙的花用都准备上啊?说起来,你还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尽了。”估着是从前没有公开承认这个儿子,所以在金银上补偿。从自个的内库拨了不少银子给他。这还不足,还给他在梁国公的海运事业里占了份干股。再加上得力的人运作,这可不就积攒了这么一份惊人的身家么。可是如今,占尽了老头子补偿这个好处的他,又要出来争那把椅子。她要是其他皇子,也得呕得想吐血啊。
团子看到顾琰面前摊开的账册,扑过去就抓。顾琰赶紧拿开,这小子是破坏大王,撕纸实在是很熟练的活计了。
“所以,你就别愁了。得,既然你是明白人,那回头我让他们把账册交给你。”
顾琰心道,你以为我上辈子是干什么的。不过这话不能说,“我对银子比较敏感。”
萧允瞪眼,“你看出来了?”老头子不是说就是户部几十年的主事,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么。
顾琰道:“原来如此。”
萧允小声道:“其实除了明面上这些,咱还有一份。是老头子从前让人给我这么分开的。那账册如今不在我手上。但是要调银子没问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想做的事还多,一桩桩一件件铺开了都得费银子。
“咱家还不至于让你愁银子愁成这样吧?”
萧允出去抱了团子进来,看她捧着账册一副发愁的样子。
渝王妃还说要拉她去参加拍卖聚会,回头看到了心水的东西她能忍得住不买?那不跟掏心挖肺一样啊。果然,大也有大的难处啊。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怪不得渝王迟迟不敢大动作。
重要开支自然就集中在墨香苑和贵女书院。筹备中的皇庄识字班倒不占什么。今年还要找到合适校址买下,然后按她的意图装修把人都搬过去呢。这岂不又是很大一笔开支。再加上那真迹,她今年搞不好一个人就得花出去十万两。
白芷很快吩咐人去账房拿了总的账册来。顾琰打开默算了一番,得,她还真成败家女人了。这还没出正月呢,她都花出去一万多了。
天啊,本来以为有这个身家,这一辈子断不会为银子发愁了的。没想到,还是不能不想啊。
至于那本卫夫人的真迹,她也爱得不行。如果渝王妃真的是那个意思,她就收下了。那是断断不会贬值的东西。不过,家里现银不足,这个困境肿么破?
但是话虽这样说,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他们家的现银存量在减少。所以,顾琰要算一算她年后都花出去多少银子了。这样心头也好有个数。
这还没算人情往来搬出去送礼的重宝。呃,当然,她年前请客花了近万两但收到的贺礼远远大于这个数,把库房又充实了一番。之前送骆家小姑娘的玉壁就是从里头拿的,十分的名贵。
其实年底的时候顾琰才看过王府以及她嫁妆产业的账册,去年他们家是入不敷出的,包括她名下的产业都是。不过这里头都是有缘故的,王府的收入包括亲王和亲王妃的俸禄,外加皇庄、铺子等产业的收入统共十五六万两。但萧允从回京开始就大肆搜罗人才,正式投入了夺嫡之争。养人以及办事花的银子那是省不了的。然后顾琰名下的产业,最大的便是那个马场,但现在正是往里投银子还看不到产出的时候。乐善堂就更是如此了。这样一来,十五六万两一年就不够了。
萧允看顾琰说风就是雨,立即叫了白芷进来吩咐这件事,摇头失笑。不过,四万两银子买媳妇一个喜欢,他还是花得起的。
“我不知道嘛。那回头我就做出舍不得还的样子,给她扣了然后把银子给她。不过,四万两,好多哦。你一年的亲王俸禄也才这个数。我这样好像有点败家啊!不行,我得算一算我都花出去多少银子了。白芷——”
“哈,也有你犯蠢的时候啊。估计五嫂让你呕得够呛,又不好说什么。”
“那、那她说给我听,不会是打算出手给我吧?我还想着君子不能夺人所好,跟她借来着。”顾琰伸手虚抹了一下汗。搞不好渝王妃是打算卖给她,然后还能时不时的看到。
萧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就是拿在手里过过手,瘾过完了还得出手。她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估计也就这么多,总不可能全拿出来换一本字帖吧。那本字帖我也听说过,当时挺轰动的。如今不少人暗地里等着她出手呢。”
顾琰挠挠下巴,“可是我之前还听五嫂说她拍到一本卫夫人的真迹花了四万两呢。”
“老爷子同意啊,只是说时机还不成熟。让五哥自个儿先弄着,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大力支持他。五哥出宫开衙建府后就一直致力于收集散落各处的数目。听说每年花上万两银子呢。我就说他府里怎么会一片一片的书墙。为了这,五哥的日子过得清苦啊。”
“老爷子不同意他编么?”不会啊,这绝对是文治里相当有分量的一笔啊。
顾琰当家之后,所有的人情往来,她都是从库房里挑合适又现成的礼物。为的就是省下现银。如今是夺嫡的时刻,现银用处大着呢。尤其如今皇帝老子不再偏袒他们,梁国公府的分红没了。一年就几万两银子的进项,精打细算还不定够用呢。
就是皇帝偏心之下不差钱的秦王府,也办不到。因为秦王府的全部身家虽然看起来很客观,但是实物占去了很大一部分。田产、铺子、庄园、王府、库房的宝物,这些都是包括在其中的。
首先就是人力,可不是她这样在落第举子里扒拉扒拉就行了。必须得是全国超一流的老中青三代学者齐聚。再加上打下手的、做后勤的怕是要投入上万人;再有就是参考书目,那得几十万种之多,就是国家图书馆的藏书都不够,要大肆的搜集、求购。而且这同样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光这两条,就断不是一个王府所能够承担得起的。
顾琰一愣,原来渝王这么有大志啊。她以为他顶多就是想编一本那样规模的书,以图青史留名。没想到人家想编的是那样档次的。那是只有盛世才能完成的大事业啊。只有强盛而和平的国家,集全国上下的力量耗时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完成的。
“听老头子他想编的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书,而是一部集古今之大成无所不包的大书。”
“那他怎么不动手呢?”
晚上萧允从宫里回来告诉顾琰,渝王还真有想编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