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婆媳俩说着话之际,肖家就遣了人来,叶钟氏忙让人请进来。
那肖家来人是肖秦氏遣来的,一进来就给叶钟氏请了安,待得叶钟氏唤她起来,这才起身规矩地站好,立即就道,“我们家太太遣老奴来给叶夫人请安,还说露姐儿既然回了叶家,这事情她就不管了,自有叶家管教,还请叶夫人不要再把这人的事情说给她听恶心她……”
这话说得颇为不大得体,林珑暗地里撇了撇嘴,看来叶蔓露是把肖秦氏给彻底得罪了,这回被赶到庵里出家,肖秦氏也不想为她出头。
叶钟氏着人打赏了这嬷嬷,“你回去告诉你家老太太知晓,就说是我这侄儿媳妇的不是,不应该说这些事给她听诬她的耳朵,改日我必登门谢罪。”
“是,叶夫人。”
那嬷嬷得了好处,自然是满面笑容地离去。
叶钟氏着人送她出去,这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是都安定了。”
另一边厢的叶旭凯跪在了叶老侯爷的面前,“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昨天父亲与他说道了许久,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开脱不了,好在父亲还向着他,指了条明路给他走。
“祖父,”他唤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叶老侯爷下首的叶旭尧,“大哥,这事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我愿一力承担,还请祖父和大哥给条生路予我,我自当遵从你们的决议。”
叶明恂腆着脸靠向亲爹,“爹,这孩子都认错了,都是那孙氏的错,如今她也算遭报应了,依孩儿之见,就给凯哥儿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这膝下只剩这么三个儿子,可一个也不能少啊。广哥儿那么个聪明伶俐的孩儿,现在愣是也没能寻回来……”
故意在他爹面前抹泪,就是要叶老侯爷可怜他,从而放过叶旭凯。
叶旭尧没有吭声,倒是坐在一边参与这会议的叶老二开腔道,“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大哥,岂是一句话就能抹了去?”
叶老六也忙帮腔,“没错,有一就有二,能对尧哥儿媳妇出手自然就能害了庭哥儿和辉哥儿,这险冒不得。”
叶老五看这情形,只好朝他大哥叶明恂无奈地耸耸肩,二房和六房倒向了叶旭尧,他也不能唱反调不是?毕竟这侄子可是袭了爵的,“爹,二哥与六弟说得没错,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凯哥儿绝不能轻饶。”
“五弟,你!”叶明恂气极,明明说好会站在他这一边,这突然临时反水算什么一回事。
叶老五把这大哥的不满当成了耳边风,反正他大哥从来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祖荫,他这大哥能凭本事混到一品官?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叶旭尧这才朝叶老侯爷拱了拱手,“还请祖父定夺。”
叶老侯爷的神色十分的严肃,其实他昨天与这嫡长孙商量了半天,就是如何处治叶旭凯,显然他们没能达成一致意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旭凯是动了歪心思的,可他这把年纪了,子孙不多,也不大舍得真弃了叶旭凯不要。
今天这嫡长孙把几房叔父都找来了,很明显他是渐渐占有了更多话语权,他叹了口气,“我老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摆摆手制止长子再辩解,目光看向叶旭凯,“凯哥儿,本来以为你到了庄子去就真的学会反省,尊兄爱弟,可你们到底还是没学会,祖父对你相当失望……”
“祖父……”叶旭凯做出一副哭泣的样子来。
可又怎能撼动得了在座的人?
他们都清楚,如果嫡庶乱了套,叶家的辉煌将都不在,况且林珑又要生二胎,尽管传说会是个闺女,但还没生又有人谁敢肯定不会再生儿子?长房在嫡系这一脉上注定人丁兴旺,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与他们过不去。
叶明恂又再唤了一声,“爹?”
叶老侯爷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嫡长孙,然后回头严厉地看了眼不争气的嫡长子,“你别再唤爹了,唤多少爹也没有用。叶旭凯要想不除族,就给我远离京城,带着他那不安好心的妻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此生不许再踏进京城一步,要不然我就祠堂召告祖宗将他除族。”
叶旭凯听到这里,顿时傻眼了,祖父这不是在绝他的生路吗?他把孙思琪的孩子给弄没了还不能表他的忠心?
这个答案,叶旭尧是不大满意的,只是对于祖父来说已经是挺艰难才能下的,毕竟人老了就想要儿孙满堂,只要动的不是自己,自然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身为人夫、人父,对妻子和孩子们的安全就要负全责。
在与祖父又一次对视一眼后,他还是默许了这个决定,也罢,叶旭凯回不来京城,想要掀风起浪也将没这机会,不中亦可接受。
叶老侯爷一连解决了这么件头痛的家事,精神不太济,吩咐小厮念平扶他起来,他想要好好歇一下。
叶明恂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也知道大势已去,对于瘫坐在地的庶子,看了一眼后就扬长而去了。叶旭凯不可能孝顺他,将来也不能给他抬棺捧灵牌,这个庶子于他还有何意义?
再说没了柏姨娘的吹枕头风,他这儿子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叶旭尧在离去前低头冷冷地看了眼这庶弟,“祖父仁厚,给你在外还置办了一份田产,叶旭凯,如果我是你,这辈子我就安心的呆在外面直到死,你这辈子是斗不过我的。”
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他都能稳稳地压在叶旭凯的头上。
叶旭凯抬头看了眼嫡兄那严厉的神色以及高大的身姿,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太过于想当然,这嫡兄不是他能对抗的,他终于还是认命地垂下了头。
不自量力这四个字怕就是在说他吧,亏他还做了这么久的美梦。
这边刚有决定,叶钟氏那边就知道个一清二楚,欣慰道,“总算是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林珑对这决定自然也是大为满意的,只要叶旭凯不能回京城,她也不想真闹出人命来,摸了摸腹中的胎儿,她开始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至于叶秦氏,在佛堂里面转了转佛珠,挥手让下人出去,她要再念一会和经文。
抬头看着庄严的佛相,她拧紧手中的佛珠,这襄阳侯府的内宅将是叶钟氏的天下了,她死也不会甘心。脑海里面浮现出叶蔓枝临走时哭泣的脸,这个孙女儿是她惟一的安慰,也被叶钟氏给狠心送去出家,这个仇,她会记住的。
再低头,她暂时忍下这口气,继续念着佛经。
叶旭凯直到十五元宵节过了,就带着自己那了无生气的妻子孙思琪以及三个美貌的侍女,就离开了侯府。
这三个美貌的侍女在离开侯府之时,还去见过叶钟氏。
当时三人都跪在地上,叶钟氏说,“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卖身契还捏在我手里,该怎么办,你们心中有数。”顿了顿,“跟了叶旭凯,就好生地服侍他吧,也算为你们自己的后半生着想,但谨记一条,如果他再起不该有的心思,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美貌的侍女都知道太太的手段,再说她们的家人还在府里,遂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能磕头道,“是,太太。”
叶钟氏这才放心地让他们离去。
坐在马车里面的孙思琪撩起车窗帘子看了眼襄阳侯府的牌匾,这里发生的一切,于她真像做了场梦一般,她的眼睛里再生不出半分生趣来,最后默然地把车窗帘子拉下。
这时候马车帘子掀开,叶旭凯带着三个美貌的侍女上了马车,左拥右抱地冷冷看着她,“你们听好,这女人不再是你们的二奶奶,她就是个贱人,你们不用给她留面子,这话是我说的。”
孙思琪怒看向叶旭凯,“你别太过份……”
“这是你自找的,贱人。”
叶旭凯狠狠地挥了一巴掌到孙思琪的脸上,都是这贱人害他不得不狼狈地远走他乡,他把所有的一切罪过都记在孙思琪的身上。
在未来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面,孙思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了依靠的她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