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姐妹二人,一个情伤难过,一个偏招惹到太后这么个大煞星,她是越想越心塞,还是去上香求个心安更好。
林珑倒也没拦着,“最近京里也太平,不过路上倒是小心,要不要我遣向个护卫送送你们前去……”
“姐,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什么公侯千金,家下的那几个小厮护着去一趟便是。”林琦忙道。
她也想借此散散心,一想到霍源要成亲了,这心就会揪紧,她也不好去质问他成亲一事,同样也做不到祝福他,至少现在不行。
林珑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让人担心的地方,这才点头同意,没有强行安排侍卫护送,当然少不得要吩咐几句注意事项。
林绿氏和林琦听闻都一一应了。
叶家婆媳二人都在装“病”,太后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因为挑拨永安公主和七皇子与苏梓瑜的关系,皇帝朱翊十分不待见这个生母,少有地遣人前去斥责太后,让她好生反省,记得要为老而尊,别做出让人不齿之事,气得太后差点要吐血晕倒。
虽然未至于真病了,但她还是装了装样子,让太医来开上几副方子,好让朱翊知道他的行为气着她生病卧床。
结果朱翊只是遣了太监来问侯,本人根本就不到场,这回是真的让太后心情郁闷,真生出病来。
这一病就真的病来如山倒。
太后夜里恶梦频频,老是梦到以前的人和事。
这一夜也不例外,她正睡在床上,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以前害过性命的先皇妃嫔坐在她的床沿,只见那女人眼睛流血地看着她,“我在下面好寂寞,你来陪我好不好?”
“啊——”
她吓得惊见,身子像弹弓般跳了起来,拥着被子缩到床里侧,惊恐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哪知那妃嫔却是双眼一边滴血一边爬向她,“怎么?你怕了?别怕啊,先皇也在地下,他让我来接你……”
只见这双眼流血的妃嫔伸手去抓她的脚。
“啊——”
她再度惊叫出声,双手使劲地挥着试图把人挥开。
“娘娘,太后娘娘……”
外面值夜的宫娥听到声响忙冲进寝室内,一掀帐幔,结果看到太后挥舞着双手满头是汗地大声惊叫,蔡嬷嬷大胆地去摇醒太后,连唤数声“娘娘”,太后方才睁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丽妃呢?”太后惊坐起来忙两手使劲地抓着蔡嬷嬷的肩膀。
蔡嬷嬷忍住肩膀传来的疼痛,太后这是怎么了?“娘娘,这丽妃是先皇那一朝的妃嫔,如今皇上的后宫并无这封号的妃嫔,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娘娘都忘了?当时娘娘还挖了她的双眼然后再挑断她的手筋……”
“别说了,你给我住口。”太后厉声道,不由得想到丽妃双眼流血的样子,这心更为恐怖。
“哀家要念经,对,念经……”
蔡嬷嬷与一众宫娥对视一眼,不敢有违太后的命令,遂赶紧给太后穿戴整齐,扶着她到小佛堂去念经。
这发生在太后寝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梓瑜的耳里,正好是皇帝离去上朝的时刻。
“念经?”苏梓瑜好笑地重复这两个字眼,“亏她想得出来,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念再多的经都是无用的。”
“皇后娘娘,太后现在开始做恶梦了,我们是不是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晋嬷嬷请示道,一想到太后惊慌不定夜夜不得眠,她就觉得解气,不枉她刻意去寻人配来的致幻之药,只怕长久这样下去,太后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再生事端?
“不急。”苏梓瑜轻轻地晃悠着怀里的小女儿,“就让她再做一段时间的恶梦,好戏还在后头。”
若不是太后步步逼人,她还不至于如此对待她?
太后曾经做过的恶事,她就算不完全知道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谁叫她这么小就入了宫?什么阴暗面没见过?恨只恨自己以前太傻,以为朱翊的爱是独一无二的,这才把自己也给套住了,生生害了三个儿女的命。
后宫里面太后夜不能寐的消息并未外传,但是太后日渐消瘦却是人人都看得到的,眼底那层黑眼圈实在让人不忍目睹,头发几乎全白,一下子又更老了十岁。
林绿氏在选定的吉日携着林琦去寺里上香。
马车抵达山门,本应是热闹不已的寺庙,今儿个却是安静得很,更有小沙弥守着门,看到她们来,就说里面有贵客做法事,今儿个清场遂不能放她们进去云云。
林琦好奇地往里面一瞄,“是谁家如此大排场?”
那小沙弥道:“是那周子爵家。”
林绿氏一脸的失望,这权贵人家的人一做法事就爱清场,这岂不是白跑一趟?
林琦见林绿氏脸色不大好看,忙掏出自家长姐的帖子递给那小沙弥,让他拿去给住持,让她们进去上一注香,她们带的人少,扰不了周子爵家做法事。再说一家寺庙一般同时开放给两家也是常态,端看你够不够份量罢了。
没多久,住持拿着帖子亲自迎了出来,这襄阳侯府的女眷怠慢不得,说来比周子爵家的女眷要金贵得多。
林琦双手合十地行了一礼,“麻烦住持了,我们只是上一注香祈个福,碍不了什么事的。”
“那贫僧就进去安排一下,两位女施主,里边请。”住持忙客气地道。
林琦点了点头,拉着林绿氏就进去了寺庙里面。
母女二人这才前去给佛祖上香祈福,远处的念经声此起彼伏,听着这些梵音,林琦也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双后合十地跪在那儿祈愿,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祈愿内容,“一愿长姐平安生下孩子,二愿亲弟身子康健早日高中光耀门楣,三愿……”
想到这里,她睁大眼睛看着上面庄严的佛祖神像,虔诚地又拜了拜,这才直起身,默念自己的祈愿,“三愿他能过得好一生顺遂……”
是啊,哪怕成不了夫妻终身相守,也愿霍源过得好,高官厚禄,子孙满堂。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泪光闪闪,但却没有掉下这金豆子,有些伤心无须表现出来。
林绿氏也默默地祈着福,好一会儿,看到身边的林琦少有的安静着,转头看她一眼,这心里顿时一震,又是一阵心酸难过。
好一会儿,她伸手拍了拍林琦的肩膀,“琦姐儿,我去看看斋饭做好了没有,待会儿再来寻你。”
“好。”林琦睁开眼睛看向自家二娘,乖巧地点了点头,心知二娘这是在体恤她。
林绿氏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林琦再度向佛祖祈愿,再念了段经文,这才磕了磕头,准备添些香油钱,结果一摸钱袋子没带在身上,遂朝身后的喜雨道:“你且去给我取些银子来,我要添香油。”
喜雨忙点头,转身就出了去。
整个佛堂里只有林琦一人,她又拜了拜,结果低头时手腕上的珍珠链子突然断了,她忙起身去一一捡起来,这串珠子可是南珠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好,是林珑给她的,她一向宝贝得很。
捡回来了大半,看到有一颗滚到佛相后,她给佛祖拜了拜,忙往佛相后而去捡起来。
偏在这时候,周芷晴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这间以为无人的佛堂,前方的大殿上正在做法事,可她有些心事不能诉于人前,所以惟有进来这里再上一注香。
除了贴身的大丫鬟,她把人都遣了出去。
看着那庄严肃穆的佛相,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连磕了好几个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