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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小李一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像学生时代的全文背诵,老师课堂上提问的一定是没有背诵的人。
所以小李将加班的几人名单发送给领导的时候,他的脑心脾肺肾同时向他发射了警报:“霉运将至!”
小李忐忑不安的回了家,越想越悔恨,翻来覆去的在床上躺了半天,怎么想怎么觉得惹了事。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压力,使他的内心涌出了强烈的倾诉欲,想打给父母,一是太晚,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算说了,父母给出的回答不外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和窝窝头相比能吃鸡鸭鱼肉还有什么可抱怨呢。
可小李就是无法压抑自己内心想要倾诉的声音。他想到了有阵子不曾联系的未婚妻张姑娘。他虽对张姑娘没有感觉,可他此刻真的很思念张姑娘。张姑娘坚韧,目标清晰,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将小李这个左右摇摆不知驶向何方的方向盘扶正。
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小李又有些后悔,张姑娘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够她应付一阵子了。自己还拿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烦她。
还是挂了吧……
正这样想着,手指也移到了挂断键上,可电话突然被接通了。小李的心也仿佛长了条红线似的飞向了电话的那一边。
可先传进耳中的却是许多陌生男女的谈话声,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吵的人更加烦躁不安。张姑娘冲着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小声的说,“你等会我这请客户吃饭呢。半个小时以后我给你打过去。”说完便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小李飞到一半的红线骤停,眼睛有些酸涩,他每隔一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在挂断电话的一小时后,张姑娘终于打过来了。可小李却已经睡了,而电话的铃声并未将他吵醒。
此时的张姑娘满身酒气的从饭店出来,将每一个客户都送上车后才给小李打过去。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没有接通。张姑娘打了个酒嗝,觉得有点恶心,她摇摇晃晃的抱着一个路灯杆痛快地吐了出来。吐完后的张姑娘看着仍未接通的电话坐在路边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还没有给自己叫一辆回家的车。天黑了,无论是个什么玩意儿也该回家了。
次日一早,小李刚醒就接到了张姑娘怒气冲冲的电话。小李觉得张姑娘无理取闹,张姑娘觉得小李胡搅蛮缠,俩人一直吵到不得不工作才挂断对方的电话。
进了办公室小李的怒火并未熄灭,他阴着一张脸,几个同事见状能避就避生怕惹火上身。而李女士是个例外,她凑过来递给小李一对雪白的手套,小李不解的看着她。
“你今天来的有点晚,所以没听到。领导说先打扫卫生,一会小王总来检查。谁要是让咱们领导扣了绩效分数你懂吧?”李女士指了指那对白手套,“据说小王总要带着白手套摸过每一个角落。”
小李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办公桌每天都擦,可白手套抹过后也沾着少许的灰,更不要说角落了。可同事们都在打扫,也不似玩笑。小李作为男生分担区本就多些,这一干就过了八点三十分。小李正在厕所拧洗拖布的时候,李女士的语音通话过来了。李女士让小李赶紧回办公室,领导要开会了就差小李一个人。
小李焦急的拧着拖布,一个不注意被木杆上的倒刺划伤了手,他顾不得伤口,拎着拖布往办公室跑。
进了办公室果然就自己一个不在座位上。
领导此时正坐在主位上。小李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他环视了下四周却没有发现小王总的身影。他用口型问旁边的同事,同事同样用口型回道,王总不来了。
领导等了一会儿,问道,“人都来齐了吗?大家都互相看一看,还有没有没到场的人员。谁没到打个电话叫一下,开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每天是有多忙?这点时间也要抢着做别的。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自己不觉得耽误别人的时间吗?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听了这话小李气血上涌,想握紧拳头,却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他摊开手掌,伤口溢出了几滴血。这几滴血,用一张纸巾就能吸干,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李低着头,领导还在继续讲话,“最近大家的表现都不错,我要表扬每一个人,是每一个人!年会的舞蹈和年末的工作,大家都很辛苦。虽然辛苦,但你们却表现的很好。尤其是小李等人,他们的表现更好。我为什么要说更好呢。因为我一直在观察。”
领导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昨天我特意晚走了一会,我注意到小李他们主动留下来加班了!而且他们昨天晚上就把工作内容发给我了。我说这个不是说大家表现不好,大家表现都很好。我也理解有些个别人员情况比较特殊,也允许你早走了。可工作完成的怎么样呢?别人早都发过来了,就差一个人!今天早晨才发给我!王总这是昨晚没要求给他看,要是他要求了呢?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和王总说?王总要是问了,我保不住你,你也别来求我。你自己去和王总说。”
“当然,我说
', ' ')('这些没有批评大家的意思。因为咱们是一个部门,关起门来咱们更亲近。有些事我能替你们抗,可有些事我也抗不了。大家自己都注意点,有点对企业的责任心。这个人是谁呢,我不具体说了。老员工了,不能因为情况特殊就懈怠工作。这是私企,私企不养闲人。你干多少活,就拿多少活的薪水!没有人是特殊的!”
这番话听的小李心中七上八下的,他觉得有些是在说自己,可有不像的地方;觉得有些是在说别人,也觉得有不像的地方。但是有一个人是可以确定的,唯一一个早走的自然是刚生产完还未过哺乳期的孙姐。
孙姐气的浑身发抖。散会后,李女士和胡姐安慰了她两句。小李看看表,时间又近中午,他急着赶工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几个女人互相宽慰的话。
孙姐说,“昨晚我就发给他了,他自己今早才收。这也是我的问题吗?我早走那是公司给产妇的福利,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在这说三道四的!”
李女士劝道,“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干活。别生了,不是还要给小孩喂奶吗?可得保持个好心情。当妈的生气,体内就火大,孩子喝了对身体不好。”
“能不生气吗?”孙姐拍了下桌子,“拿回去干到多晚我也没钱拿。能干就够意思了。他还那么多话,我还不干了呢。今后我上班时间能干多少干多少,干不完就干不完。也不是我家公司,我管它死活呢!”
“哎呀,别说气话了。”李女士又劝了几句。孙姐的心情渐渐缓和了,李女士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大家竖起来的耳朵也都收了回去。
而午休一过,大家照例五楼空房间集合。今天领导一直跟着,时不时的指点几句。比如谁这个动作不标准,那个动作不美观之类的。
小李依旧被李女士拿来当反面教材,他腰扭的是真的难看。领导也亲自下场教了他几次,李女士便说,“领导你扭的好看,要不你当领舞吧。”
领导连连摇头,“我老手老脚的,和年轻人比不了。你们好好练吧,我先走了。”说着就要开门出去,这时孙姐面无表情走过来,声音也没有起伏的对领导说,“领导下午三点了。我到点下班了。”
领导看了孙姐一会,和蔼可亲的说,“好,快走吧。路上小心点。”
孙姐招呼也没打,就开了另一扇门,先于领导前面出去了。本来要走的领导,又在屋里逗留了一会才走。临走他对小李说,“你那个扭腰特别难看。你有时间好好练下。明天我检查。”
小李一脸菜色只能应了。五点练舞结束,小李吃外卖的间隙给张姑娘打了个电话。两人说了没几句就又吵起来了。挂了电话,小李饭也没心情吃了,索性又干起活来。今天几个未婚的小姑娘没加班到很晚而是先走一步。
诺大的一个办公室只剩下小李一个人。等小李干完活已到半夜。他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酸痛的感觉瞬间充满全身。小李活动了下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件,这才感觉轻快了一些。他收拾了下桌面,关好门窗,便直接去了厕所。
释放过后,小李正在洗手,他抬头瞧着镜中的自己。样貌普普通通,如果硬要夸也只能说清秀了。身高不高不矮中等个头。他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腰腹,上面虽然没有腹肌,可也绝不是凸出来的肚腩。
他试着扭了扭腰身,镜中他的像老旧的机器人一样动了动。小李试着回忆李女士交给自己的方法,他低头盯着自己的两条腿尽力的扭动,可扭来扭去还是很僵硬,小李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扭动的幅度也更大了。
可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却落在了他的跨上,小李吓得一激灵,一个步伐不稳直接向后倒去。后面的人及时接住了小李。小李抬起头,镜中的他脸上还带着惊怕,整个人都埋在身后之人的怀中。
而这个人竟然是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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