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乔成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被精心培养,而小乔则被从族谱中抹去送往稷下寄养。
在大乔乏善可陈的少女时期,每天都要穿上繁复的衣袍,迈着精心丈量的步伐,接受一切所谓的“精英”教育,在她关于年少的记忆中,最多的场景便是连成片的屋脊逼仄的压住四合的小院,而她头顶着一碗水在戒尺的监督下工整端庄的行走,一遍又一遍,华丽的裙裾拖在青白的镂刻石砖上,脸上带着千百次训练出的端庄高贵的笑容,高一尺八分的门槛就在她的面前,她无数次的路过却不能踏出一步,她的世界,就只有围墙里四角的天和隔着门槛的隐约的外界的模样。
世人传说她惧怕大海,所以总会避开祭海的典礼,但那是错误的……严格来说,她惧怕的并不是大海,年幼的她只是不知如何接受那样一个广博深邃的世界,那过于庞大的世界里万千的声音一同朝她涌来,这足以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心生退却,毕竟,那纷繁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复杂的、单纯的、呢喃的、咆哮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总让她感觉想要被溺毙,各式各样的声音有时清晰有时模糊,而每当祭海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特别、特别不同的声音。
她是在祖父去世的那一年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彼时未能展现出强大力量的她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族人质疑不满的眼神不停打量着空有美貌气质的少女,而唯一疼爱她的祖父留下令人费解的“海的新娘”的遗言便离去,这之后,她的地位愈发尴尬,那打量她的目光估算着她的价值,族人饱含各种意味的眼神更是令人窒息。
她终于明白,人心的冷暖比深海的浪潮更让人窒息,她变得沉默,而愈发喜欢一个人呆在海边,海中的声音变幻莫测,言说着她触摸不到的光景,那些声音虽然不会与她交流,却让她感觉到一点微末的自由。
直到那一天,祭典中忽然出现的声音——
“你在向我祈祷吗?”那声音带着傲慢,仿佛居高临下,它从海的深处传来,却如此清晰,夹杂在如此多纷繁的声音里,却独一无二让人无法忽略。
那声音,自称海神。
大桥终于有了可以交谈的对象,尽管这可疑的声音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是谁发出,她甚至不知道,“祂”究竟是生物还是其他幽魂,也尽管,祂的耐心实在称不上好,十句话有五句都懒得回,三句带着嘲讽傲慢,一句充满逗弄,但剩下那一句总归是正经一点的……只是这一点,对于早已无人可谈的大乔而言都十分珍贵,尽管她的话也不多,往往坐上一整天也许也只会说上三五句,而更多时候,他们彼此也不联系……
这样似有似无的联系持续了三年,到了第三年,族人终于没有耐心,要将她作为祭品进献给贪恋她美色的权贵。
出嫁前,她提着不离手的灯笼站在礁石上,进行了为期三天的祷告。
她聆听着海的声音,听着波涛中传来船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