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实在能产生太多的变数。
欧阳朔无法预料,山海城的底蕴,时候能够支撑半年以上的蛰伏期。
太公见此,却是没有言语,任由欧阳朔自行抉择。
“还请太公教我!”
欧阳朔一拜,想听听太公的具体见解,再做决定。
“领地之困局有二。”见此,太公终于为欧阳朔解惑,“其一,急剧扩张导致领地根基浅薄。其二,外敌环视,隐隐已有连横之势。”
欧阳朔点头,对这两点,他也有清晰的认知。
只是对于如何破局,还没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规划。
“攘外必先安内。”太公直言,“山海城要突出重围,首要一条便是夯实领地之根基。根基稳,则无所畏惧。可现状是什么?”
说到这里,太公的神情,首次变得严肃起来,道:“梧州、浔州、镇安三郡,受宗教荼毒甚深,一时半会儿难以缓过来,必须勤修德政,重新赢得民心。雷州、肇庆二郡,虽无大忧,却有小患,当以发展为先。”
“琼州一郡,看似繁华,实则集中于崖山城,对其他地域开发不足。廉州郡,乃领地之根基所在。一年以来,君侯忙于对外征战,却是疏于对根基之地的瞩目,百姓思慕君侯之恩,久矣。”
欧阳朔闻言,不觉汗颜。
原本,在木兰月和鲍叔牙先后赴任之后,对领地七郡之地,欧阳朔自我感觉还挺好的,觉得都走上了正轨。
没想到,经太公这么一点评,却是问题重重。
“再有一条,君侯霸业初成,且不说留下子嗣,就连正妻之位,都悬而未决。领地百姓,对此已有忧心之顾也。”太公接着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宋佳便是我选定的妻子,太公为何说悬而未决?”欧阳朔不解。
太公摇头,“既是君侯选定,当要昭告天下,让领地万民,与君侯共享此等大喜事,让领地百姓安心,而不该引而不发。”
“太公的意思,是要举行大婚,正式确立宋佳的名分?”欧阳朔问。
“不错!”太公点头。
“好,那便在年底之前举行婚礼,到时还请太公主婚。”欧阳朔说。
经太公这么一说,欧阳朔也感到,是该给宋佳一个正式的名分了。昨日两人略叙别离之情,对宋佳,欧阳朔已是感到颇多亏欠。
两人聚少离多,欧阳朔又越发清冷,这对宋佳而言,是极为不公平的。
“然。”太公笑。
“如何休养生息?”欧阳朔再问。
“无为而治。”太公说。
“何解?”
欧阳朔不解,无为而治,跟荒野的环境,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太公既然提出,必有缘由,而且是其深思熟虑的结果。
太公笑,“无为者,非是别人,而是君侯一人而已。”
“还请太公明言。”欧阳朔问。
“领地之内,无论军政两界,其实都不缺旷世大才。唯一遗憾的,就是君侯主导了整个领地的发展,限制了他们发挥才干。如此,正是对人才的最大浪费。领地其实不缺独当一面的人才,缺的是激发他们个人的才华。”
欧阳朔闻言,真的是一怔。
自建村伊始,欧阳朔就习惯了按照前世的经验,为领地规划蓝图。无论是军政两界的架构和人事任免,甚至包括具体的政策,都由欧阳朔一人而决。
而无论是萧何、范仲淹、卫鞅等文臣,还是白起、韩信、杜如晦等武将,他们虽是旷世奇才,在欧阳朔麾下,却是始终扮演者一个执行者的角色。
此诚为明君所不取也。
因此,当前世的经验,再也无法指导欧阳朔前行之时,他迷茫了。
同时,长时间的大权独揽,乾坤独断,已是让欧阳朔在潜意识中,不愿放权,让臣属去自由发挥,习惯了事事规划到位。
看似欧阳朔是在尽职尽责,实则就是专权,限制了臣子的发挥。
长此以往,领地危矣。
早在很久之前,欧阳朔就曾顾忌到这个问题,还曾引以为戒。没想到,现在回过头一看,竟是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直到这一刻,太公才将欧阳朔重新点醒。
欧阳朔再次起身,对着太公,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学生礼仪。
“如何破连横之势?”欧阳朔再问。
“不攻自破。”
太公言道:“敌人连横,所惧者,无非就是山海城过于侵略成性,对周围势力非常的不友好,让他们感到威胁。就像羊群中,突然跑来一匹狼。为了不被狼吃掉,羊群自然就只能围到一起。”
“但是,一旦狼收敛狼性,进入冬眠。羊群们,还能在围在一起吗?”
“不能。”欧阳朔眼前一亮。
太公笑言,“不错,荒野之中,本无真正无害的绵羊。就算真的无害,它们还要吃草呢。因此,一旦狼群退去,看似无害的绵羊,就会化身凶狠的野山羊,互相争斗。等到那时,便是山海城的机会。君侯设立的鸿胪寺,也该发挥其威力了。”
“受教了!”
欧阳朔不觉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