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魏以仁义立国,武皇帝、文皇帝在时,仁德广播,四海平靖,四夷皆奉大魏为共主。
可当今奸臣把持朝政,迫害忠良,这才令海内……呃,海内什么来着?”
这有的没的都是当时听颜盛说的,只是当时颜盛说地时候常雕在一边笑而不语,也没完全记住颜盛具体都念叨了什么。
但不妨碍。
“任城王大义大勇,身率义军对抗强敌万众,不为一家之私,而为天下百姓,常雕佩服!
大魏有任城王,真乃天下万民之福也!”
常雕深沉地紧紧攥紧曹彰的胳膊摇了摇,又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副兄弟我懂你的表情,让曹彰这个粗豪的汉子浑身一震,顿时热泪盈眶。
终于……
终于有个人懂我了。
现在曹魏唯一的生机就是指望大量的鲜卑兵发挥能击退大汉的进击,
说起来曹彰已经是与大魏为敌,
纵然他心中有无数的念头,纵然他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但后世史书,他肯定也免不了被人诟病,免不了被人说是大魏的叛逆。
是他背叛了曹操曹丕的事业,
向大汉摇尾乞怜,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荣华出卖自己的家人和侄子。
曹彰心中十分痛苦,
他知道曹魏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只想在最后时刻争取一些东西,让后世人评价的时候不至于一边倒辱骂他们勾结鲜卑,践踏中原。
也能至少保全一点大魏的骨血,在日后对父亲和诸位兄弟有个交代。
好兄弟马谡是了解自己的,可他毕竟是汉臣,是大魏的敌人,
敌人越觉得自己好,岂不是越坐实了自己是大魏的奸佞。
可现在……
大魏的第一纯臣、太尉常雕居然鼓励安慰自己,支持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真让曹彰泪如雨下,一时有些哽咽。
男人之间许多豪言壮语不用说的太明白,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也就懂了。
常雕看着曹彰的模样,心里不住的冷笑。
他心道曹彰这货真是又当又立的典型,
一边想给大汉效力,一边又想保持住大魏纯臣的身份,
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
自己人。
除了徐庶,终于又有一个大汉纯臣跳身份,让常雕总算感觉自己不孤单了。
兄弟我懂。
都是为太子效力,都是准备干掉大魏,
都是想给大汉效力,又想保持住大魏纯臣的人设,在千载之下留下一段佳话。
我懂,
我熟,
我了解。
他突然想到之前曹宇那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
干掉曹叡身边的人,立曹彰为帝,
然后借口为了天下苍生倒戈投向大汉,最后……
嘿嘿嘿嘿。
要是曹彰这样有分量的宗亲支持我,干掉曹叡,主动向太子投降,日后我独木难支被迫归降大汉的名声也能永载史册。
不过,这个人应该跟我一样好面子,直接跟他说去夺位他又不干。
嗯,不如这样。
常雕正色道:
“现在朝中奸佞横行,迫害生灵,任城王何不回朝主持大局,就算朝中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让奸佞将我朝置于水火之中。”
曹彰何尝不想回去,
他思念自己的母亲,思念自己的兄弟,只是现在以他的身份……
他轻轻咬住嘴唇,叹道:
“我乃被俘之人,丧师辱国,哪有面目回去见故人老小……”
常雕虎躯一震,怒道:
“臣当日被蜀贼关平所辱,宁死不屈,关平无奈,故意编出臣摇尾乞怜之事,只有先帝与大司马对臣信赖非常,频频以重任托我。
为何大魏的忠良都要靠上阵厮杀证明自己,倒是那些奸邪鼠辈可以坐镇后方,任意褒贬我等?
这公平吗?”
“只要我等问心无愧,行得正站得直,也不算对不起昊天上帝了。”
常雕字字铿锵,句句啼血,曹彰眼泪滚滚,一时竟无语凝噎。
他紧紧抓住常雕的双臂,已经是泣不成声。
常雕趁热打铁,道:
“朝中奸佞,现在正力劝大魏北征异国……”
“什么?”曹彰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征哪里,高句丽?”
高句丽虽然兵力不算强,但这么远的距离,想要保证后勤,最少也需要七八万的民夫。
现在大魏集中精力做最后一搏都有些不足,还要远征?
这不是胡闹吗?
这要有多少好儿郎埋骨异乡?
要不是常雕说起,曹彰是决计不信……
“任城王!”常雕严肃地道,“跟我回去,主持大局,
大魏当年勇猛无比横扫天下,便是败了,也不能让后世人小觑了我等,在青史留下恶名啊!”
曹彰仰天长啸一声,也伸手和常雕紧紧握在一起,昂然道:
“好,太尉不弃,某愿与太尉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