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运殿内烛光摇拽,君墨尘映着映着烛光的眼,晦涩不堪。
将手里的纸小心的放在袖内,他大步的出了殿门。
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忙上前请安,听从吩咐,他摆手挥退径直奔了鸾鸣宫。
宫外守着的刘姑娘,瞧见君墨尘一身龙袍,映着宫灯大步走来忙领着宫女上前恭迎。
君墨尘瞧着刘姑姑也没有问喜兰之事,直接进了宫内。
现在天色已晚,但鸾鸣宫里的皇后与太子并没有安息。
瞧着面沉似水的君墨尘进来,皇后瞧了眼蔻色已然淡去的指甲道“不知皇上深夜到哀家的鸾鸣宫可是有事?”
君墨尘本想直接问她纸上所写之事。
但,转念一想,即然皇后敢搞小动作,这鸾鸣宫外定是还有她的人,若是纸的事情露了,指不定她还会动什么歪脑筋,于是望着太子道“史氏,你也是当了母亲的人,当年你怎么能忍心夺了我娘亲的女儿?”
虽说君墨尘在在极力的刻制,但眸内的血丝依然出卖了他此刻的愤慨。
皇后瞧着君墨尘睚眦欲裂的样,心情突然变得极为的舒泰,一面弹着自己的指甲一面笑道“皇上难道忘了,自私是人的本性。哀家是太子的母亲,又不是那个女娃子的。凭什么要不忍心?”
边上极少同皇后说话的太子,听了皇后的话,眸内的光亮了亮冲着皇后,喊了声“母后”
皇后听了冲他丢过一抹还着宠爱的笑。
君墨尘瞧着皇后母子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恨的将手指抠进了掌心。
强自平静的望了眼太子,又望了眼皇后,缓缓开口道“即然人是自私的,那朕用太子的命来换妹妹的下落怎么样?”
他说的极为轻松,眼里甚至带了笑,温煦的如同刚刚的愤怒只是别人的错觉。
太子听了忙向着皇后靠拢。
而皇后终于不再看向自己疏于保养的指甲,抬头防备的望向着君墨尘厉问道“皇上,就不怕留下弑兄之名?”
“呵~”君墨尘望着皇后突然冷笑道“皇后都不怕担上毒杀皇家子嗣的恶名,朕又何须怕什么?”
说着他语意一转望着太子,缓缓说道“而且,朕有说一定要杀了太子吗?他可是朕的皇兄,朕怎么舍得让他英年早逝呢?”
听了君墨尘的话,太子无端的打了个寒战,紧紧的贴到了皇后的身侧。
太子怕死的没出息的阿斗样。令皇后极其失望。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自己翻身的重要倚仗。
她一面拍了拍太子的手,定下他的心。一面望着君墨尘,道“其实,皇上若真的想要知道你那个妹妹的下落最好直接去问皇上,他应该比哀家更清楚。”
君墨尘没有想到皇后竟然将问题丢到了父皇那里,联想着父皇今的表现,他突然决定相信皇后一把。
“事关太子前景,皇后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
皇后听了君墨尘的话,再次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指甲上。
原本染着蔻丹,润泽如珠的指甲只是短短半月的功夫变得暗淡无光不说,上面更是布满了横横坚坚的纹理。
“养心殿离这不远,皇上去上一趟用不了半个时辰,哀家何苦骗你?”
“最好不要!”
丢下话,君墨尘甩袖走了。
听着宫门关起的声音,太子慌忙道“母后,若是父皇把真相说出来,君墨尘还会放过你我吗?”
皇后听着太子贪生怕死的声音,厌弃的皱起了眉,道“墨渊,你怎么说也是大昭的太子,如此贪生怕死,要如何得到别人的拥护?”
听了皇后的喝问,太子不仅没有丧气,眼内反而起了光,望着皇后道“母后还有杀手锏是不是?”
皇后终归不想让太子过早的失去斗志,叹了口气才道“你觉得,你父皇有脸把真相说出来?”
太子摇了摇头,心终于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道“母后,墨渊困了,你也早些睡吧。”
然后起身便去内间睡觉了。
看着儿子如此的没有出息,皇后恨的牙根直痒,冷笑道“你处处比我强又怎么着,你跟你的孩子还不是被我捏在掌心玩的生不如死!”
宫里的蜡火似乎,感受到皇后身上浸出的寒气,火苗跳了又跳。
离了鸾鸣宫,君墨尘不顾天色已晚老皇帝可能安寝,快步的走向养心殿。
还没有走到养心殿前,他便依稀瞧见了郑路的身影。
老五在里面。
有了这个认知,君墨尘加快了步子。
他尚未到进前,郑和与郑路便快步迎了上来。
“皇上~”
两人上前见礼,郑和更道“奴婢这就进殿禀报。”
说完郑和转身还没有走到养心殿门口呢,殿门便被打开了,君墨逸自里面走了出来。
瞧见君墨尘,他抬道“皇兄过来啦,父皇刚刚睡下了。”
说话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君墨尘,虽说弯着唇角却一付心事重重的样。
君墨尘倒也不想同自己的五弟拐弯,直接问道“刚刚父皇可有说了什么?”
君墨逸抬头看了眼幽暗的天容道“回承运殿在说吧。”
瞧着君墨逸神情肃穆,君墨尘便知定是有要事,便将妹妹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同着他一起回到了承运殿。
郑路替两人备好了茶便退到了殿门外。
君墨尘望着君墨逸道“父皇同五弟说了些什么?”
君墨逸抿了口茶才道“父皇觉得喜兰的事情不宜拖得过久,他让我连夜把夜与药备好,然后想法子让安公公将尸体丢出去。”
君墨尘听了便皱眉头道“父皇即然将喜兰的尸身丢到了井里,再丢出宫不是此地无银了吗?”
君墨逸道“父皇说郑公公的侄女秋荷也在鸾鸣宫内当差,咱们只需对外秋荷也无端自杀的假相,然后让安公公处理尸身。
那个秋荷同喜兰的身量差不多,只要脸花了应该看不出来。”
君墨尘没想到连步骤父皇都替自己想好了,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忙让着君墨逸照着那张纸重新写了封信,然后用蜡丸封起最后又将原蜡丸里的药换了出来,封好。
忙完这二更天的梆子已然敲过了。
君墨逸离开后,君墨尘小睡了片刻便到了早朝的时间。
现在朝中的事情不没并清,大伙都不敢冒然上奏,所以君墨尘追问了关于徐赞案的进展,便退了朝。
他人才回到承运殿,便瞧见了郑和,郑公公。
郑公公未及他走进便匆匆的过来,扑通一声跪倒。
君墨尘心有所感又不是很确定,皱眉望着他道“郑公公,你这是何意?”
郑公公伏身于地,道“奴婢的侄女秋荷在鸾鸣宫当值,今早不知她犯了什么癔症,竟然违背圣意,私自替鸾鸣宫到上皇上面求情,惹恼了上皇一意要将她处死。
奴婢只这一个亲人了,不忍眼睁睁的看她找死,可是奴婢实在没脸去求上皇,思来想去,只好来求皇上。”
君墨尘听了面色一沉道“郑公公,你难道望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显然皇上有些动怒了,郑公公忙道“奴婢没忘,奴婢随了上皇这几十年深得上皇信任。可是,临了自家侄女却弄出这事来,奴婢实在是没有没脸”
他向着地上磕了个头才道“惹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郑家的血脉就此绝了~奴婢实在无法同地下的祖先交待无法才斗胆来承运殿肯请圣恩。”
听他说完,君墨尘叹了口气道“即然如此,念在你对父皇一片忠心的份上朕便同你走一趟,前面带路。”
郑和听了连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在前面带着路。
来到养心殿时,远远的便看到殿外躺着人。
郑和瞧见了便是一个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那人的跟前。
边上的宫女太监瞧见了面有同情,却没有人上前劝他,纷纷的迎到君墨尘的面前问安之后便退向了两侧。
君墨尘冷眼瞧着郑和抖着手去抹地上女子鲜血遍布的一张脸,皱了皱眉,冲着边上的郑路道“去瞧瞧你义父。”
郑路听了忙前走,在郑和的身边蹲下身子取出条手帕递给他,然后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义父节哀。”
郑和好似没听到一样,拿着手里的帕子去擦女子的脸。
随着血净,女子面上翻红的伤口便露了出来。
他显然有些受不得刺激,身子晃了晃。
大伙有些同情他,可是在宫里毕竟保命要紧,立在那里低着头并没有人出声。
君墨尘瞧着郑和实在伤心,正进殿见过父皇,养心殿的大门开了。
老皇帝在君墨逸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好像没有看见君墨尘,声音抖抖的向着郑和道“郑公公~”
他的声音苍老,并且带着一丝说不明的失望。
郑和听到转身冲着老皇帝便是三个响头。
老皇帝听了摇了摇头道“秋荷说她无颜去见郑家的祖先,你也不用求了。”
说完他冲着那些个宫女太监们道“去内务府找人把她处理掉。”
然后转身回到了殿内。
君墨尘瞧见了忙留下郑路安慰郑公公,自己也随了进去。
入了殿瞧着君墨逸扶着老皇帝坐定,君墨逸便言急于知道楚子恒问的怎么样了,离开了养心殿。
君墨尘要问关于妹妹的的下落,他的离开正合了自己的意。
因为外面死了人,老皇帝又需要清净,所以君墨逸理所当然的关了上养心殿的大门。
外面太阳高悬,光线明亮,养心殿里的光线却有些昏暗不明。
昏暗的光线下,老皇帝的面上的隐忍的凄然之色便愈发的明显。
老皇帝看出君墨尘心底的波澜,笑道“人不服老不成了,爹看起来是不是没有当年的精气神了?”
老皇帝努力想让气氛不那么压的行为,令君墨尘的神情柔了下来“在朕心里,父皇永远是那个令四方臣伏的父皇。”
他说的真心实意,老皇帝眼里底的凄色转浓,而后快速的散去。
他叹了口气道“爹一辈子都想当个好皇帝,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
等爹死了,你便把爹同你娘葬在一起吧。”
君墨尘听了道“娘只是一个小小的丽妃,怕是没有同父皇合葬的资格吧!”
老皇帝知道,君墨尘心下无法释怀自己做的一切,他苦笑了一下道“爹这辈了欠你娘一个后位,但请你无论如何将这后位还给你娘。”
君墨尘看着老皇帝的苍老面容,本不想刺激他。
可是,想着因为他的狠心而不曾谋面的妹妹,因为他的贪权而十几年不曾离开床榻的娘亲,语气不觉得变讥嘲起来“父皇欠娘亲的只是一个后位吗,若真在乎,娘会安于榻上十几年?”
老皇帝听了便是一滞,牵牵唇,寂然而笑“爹自知欠你们母子许多,若不是全然死了心,你娘怎会将福阳宫里的树都给砍了。
她说没有树遮着心里才能敞亮,可是从她的眼神里爹知道,那遮得她气闷的不是树影,是爹的做为。”
老皇帝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两手掩面,狠狠的搓了把脸,道”爹知道说这些都晚了。”
君墨尘冷眼瞧着老皇帝,道“娘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在哪?”
他突来的话,令老皇帝面上突然现了慌色,慌色去的很快退去,但却并没有逃过君墨尘的眼睛。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是不是?”
面对君墨尘的追问,老皇帝颓败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墨尘,听爹一句话,不要再去找她了,她现在活的很好,真的。”
君墨尘打量着老皇帝,突然道“父皇,你是不是见不得娘的孩子活的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
老皇帝慌乱的捉住君墨尘的肩道“你知不知道?爹曾经答就过娘,这辈子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过上比我们轻松的生活。”
“所以你就想把这皇位送给安妃的儿子,把娘的女儿送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