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桑昨儿自灵秀宫出来,灵秀宫的院里种着树。后来她住的奉成堂外面也种了树,可是这倾云宫里却一棵树都没有。
郑路自幼随在郑河的身侧,练就一身察颜观色的本事。很轻易的便瞧出了吴桑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听奴婢义父讲,丽妃娘娘不喜阴暗,所以叫人把院里的树都砍了。夫人若是不喜欢的话,请随奴婢过来。”
说着郑路前面带路的领着吴桑穿过了西侧的垂花门。
自垂花门走入二进院,吴桑才发现这“倾云宫”竟是大有乾坤。
通常皇宫里会有个极大的御花园,所以嫔妃的住的三宫六院往往只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院落。
就连烟霞住的“灵秀宫”也只不过是个环境雅致的单进院落,花草,树木,灵石盆栽只能布置在院中空地上。
而这倾云宫虽说看前面没有什么不同,后面却有一个占地颇广的花园。
园里树木不多,花草却很是繁盛,加之小桥流水景致精巧而灵动,同前院的刻板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郑路瞧出吴桑眼中的惊喜,恭身道“夫人,请随奴婢这边走。”
郑路在前面领着吴桑穿回廊过小桥,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座木屋的前面。
木屋不大,它的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架着一架秋千。
秋千的架子瞧起来同木屋一样年代久远,不过架上的绳索却是新的。
吴桑自小到大还没有机会荡秋千,现在看到便不受控制的走到面前,以手抚着秋千架,一下没一下推着玩。
“夫人,这架秋千皇上才派人修整过了,很安全的。”
彩霞听出郑路的言下之意,瞧着夫人满眼的渴望也鼓动着道“夫人要不要坐上去,彩霞慢些推,摔不着的。”
吴桑原本在瞧见秋千的一刻就生出了尝试的欲望,听到彩霞的话,便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彩霞推动的并不快,幅度也不大,吴桑觉得很是新奇,慢慢的她不再满足,让彩霞多用点力气。
彩霞担心的望了眼她的肩道“夫人,你的肩?”
“不碍事的,都好差不多了。”
彩霞听了依然不敢太快,吴桑便不停的催啊求啊的,后来彩霞瞧着她真的没事,才使着大力将秋千高高的荡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如同鸟儿一样飞起,不断的向着那些悠然的去朵靠近,吴桑的兴奋的根本就不要停不下来。
当她再一次高高的荡起,听着在自己耳边吹过的风声,她笑着想要同地面上的彩霞打招呼,却望见一黄,一朱两道身影正穿过垂花门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君墨尘与君墨安远远的便听到了吴桑银铃样的笑声。
望着那个高高抛起的人,绛色衣袍的君墨安望了眼边上一身明黄的君墨尘。
君墨尘的眼睛紧紧的追随着那个如精灵样在空中飘荡的身影。
满眼的痴迷
夫人的笑声突然消失了。
彩霞心神紧张的望着落下的吴桑。她的唇紧紧的抿着,刚刚的欢快已然消失不见。
彩霞不知道夫人发生了什么,忙拉住了秋千。
“我累了。”
吴桑说着便跳下了秋千板,站到了地上。
郑路听到吴桑说累了忙道“夫人,那边的屋里坐卧用具一应俱全。不若进去休息一会儿。”
吴桑原本就想避开君墨尘,便听了郑路的建议进了木屋。
木屋里不只有休息的桌椅,在靠墙的地方还入着一张竹床,床上铺着簇新的被褥。
想来也是为了自己而新换的。
“夫人,皇上说了,这整个倾云宫夫人可以随便住,若是前面住不贯,这里到是不错呢。”
郑路是随时随地的替自家主子说话,吴桑打了个哈哈道“郑公公,妾身累了,烦劳公公代妾身谢谢皇上。”
郑路听了吴桑的话头便想反支出去,便应声退下了。
吴桑在彩霞的服侍下躺到了床上,便冲她吩咐道“我睡会,你去外面守着,谁也别让进来。”
“是”
瞧着彩霞出去了,吴桑便咬着牙关嘶起了冷气。
刚刚光顾着荡秋千的兴奋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肩伤。
这下可好了,原本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又给累着了,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好。
吴桑想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时光都不能舒服的度过,心里便极为忧伤。
所有的一切不顺都是拜君墨尘所赐!
想着自己活的可怜兮兮的,而他君墨尘不仅得了权,还得了美人,吴桑便有些忿忿不平。
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吴桑心里才想着君墨尘这个祸害。
君墨尘就进来了。
眼看着身着明黄的君墨尘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吴桑自嘲的轻笑。
难怪自己会被君墨尘骗。
自己竟然觉得把彩霞放在屋外就以为可以得到一方的平静。
不说彩霞是君墨尘的人,就单说这里是皇宫,若是君墨尘想进哪里谁又能拦的住啊。
“娘子,听彩霞讲你荡秋千累着了,用不用为夫替替你捏捏。”
君墨尘坐到床头,语气,神情都一如即往的关切。
吴桑别过头,懒得看他,只是闷声道“桑哥现在只想睡觉,还请皇上出去。”
因为痛与委屈,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水意。
君墨尘听了,忙用手去抚吴桑的脸。
手指才碰上她的脸侧,便有水意自指尖传来。
显然,吴桑哭了。
君墨尘连忙将她的上身放搂在自已的身前,强迫着她看向自己。
吴桑的眼里水意盈盈,倔强而又羸弱的神情让人心疼。
“娘子,不哭,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为夫说,为夫替你出气。”
就你让我不高兴的!
吴桑腹诽着,突然将脸埋向君墨尘的怀里将自己的满脸的泪水都擦到了他的龙袍上。
然后抬起头挑畔的望向他。
君墨尘看着她傲娇的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个反应好像不对。
书上不是说皇帝是不容冒犯的吗?
自己涂花了他的龙袍,他应该震怒啊,笑个什么劲。
君墨尘看着吴桑一脸的疑惑,倒是收了笑,以手指擦着她眼角边的水迹道“娘子怎么哭了,你要是再不说,为夫就当你是瞧见为夫喜极而泣了。”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吴桑可不想让君墨尘这种混蛋的尾巴翘上天,不客气的冲他浇了瓢冷水道。
“桑哥可没皇上感情那么充沛,我肩膀疼。”
提起肩膀的涨痛,吴桑的眼睛又开始转起泪来。
君墨尘瞧了,丹唇轻启,两字崩出两字“活该!”
然后抬手便去解吴桑的衣服。
吴桑受不得君墨尘打一棒子给一枣的行为,哧道“眼瞎了自然怪不得别人,无须皇上提醒。”
君墨尘没想到吴桑竟然有这样大的反应。
他忙解释道“为夫只是气不过你有伤在身还不知道在意,根本就不懂得照顾自己。你怎么别扭成这样。”
吴桑也知道自己的现在的心情别扭的很。
可是,她就是不想在君墨尘面前承认道“有劳皇上担心了,桑哥再不会照顾自己也不会没事把肩骨弄折了。”
虽说当时的自己神志全无,君墨尘依然十分的愧疚“对不起。”
“好,桑哥接受皇上的歉意,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皇上也请出去吧,桑哥要休息了。”
说着吴桑便想要自君墨尘的怀里挣出去。
君墨尘也怕再次伤到吴桑,叹了口气将吴桑放回床上。
“为夫出去了。娘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桑没有想到君墨尘这次竟然这么的好说话。
她望着他略现萧索的背影有些发呆。
他明明现在有权有女人了,怎么看起来反而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呢?
吴桑对于心底里竟然还为着君墨尘而担忧极为不甘的摇了摇头。
是他吞心不足而矣。
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对极。
灵秀宫里,一身宫装的烟霞望了眼立在面前神情拘谨的小宫女,再三确认“你确定秦王夫人是被皇上的人接走了?”
小宫女打了个哆索,猛的点头“奴婢确定,早上奴婢路过奉成堂时,瞧见郑公公就在那堂外候着,他身侧还有架八人抬的步撵。”
八人抬的步撵!
那可是自己这个皇上名义上的女人都没有待遇。
烟霞承认自己这个皇上的女人的身份是假的。
可是,自己对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自打在在那次宴会上见到两兄弟笑语晏晏的样,从此他们的样子便印在了自己的心里。那里她便觉得此生能嫁其中一人便算足以。
原本自己只是一个伶人若想得到王爷的倾慕不过是痴人说梦,幸好自己身上带着娘亲交给自己的盟单兰谱才让王爷对自己另想相看。
后来君墨尘主动让自己以他女人的名义演场戏,她想也没有想的接受了。
她想着君墨尘成了皇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自己家兄弟的女人堂而皇之的抢过来。
到时候宫里没有别的女人,只要自己多加努力不信君墨尘不会对自己动心。
谁成想,他不仅把人给弄进宫来了,还为了她而威胁自己。
小宫女瞧见自家主子的眼睛突然就得阴狠,吓的抱紧了肩。
心下叹着自己的命运不济,原想着跟了新主子,混好了也能出人头地。没想到这个新主子竟是个阴情不定的主,就这眼神,杀个人不带眨眼的。
小宫女可不想被人灭口“娘娘,奴婢躲的很好,没人发现的。”
听着小宫女的打颤的声音,烟霞回过神来,她现在急需陪养自己的心腹。于是抬手拔下头上的一只珠钗,和悦了颜色道“干得不错,这钗子就赏给你了。”
小宫女没想到主子这样大方,诚惶诚恐的接了“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立在烟霞边上的两名宫女瞧着小宫女手里的钗,心思也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