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瞥见黑枭那一脸幽怨惊诧的表情,商熹夜要把腿上药盒丢回去的手往里一拢,将六只药盒整齐叠于怀中抱稳。
黑枭:“……”他也好想坐轮椅了。
姬凤瑶躺在床辅锦被上,侧头看着床下近前自觉躺在塌上的某王爷,声音因为困倦而有些朦胧的意味:“王爷,要不还是您睡床,臣妾睡塌吧,您这样,臣妾心里害怕。”
“害怕什么?”商熹夜抖直衣袍合衣躺下,也侧头看她。
“臣妾说了,您不许生气”姬凤瑶说着往里挪了挪,那小模样还真有几分担心。
“嗯。”
商熹夜轻应,刚给小女奴当完搬运工,噎到了某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像您这么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人,突然对臣妾这个小土匪谦让关怀起来,臣妾真是……心惊胆颤。王爷,您是不是摊上了什么事儿,后天进宫,该不是要拿臣妾去挡刀吧?”
商熹夜:“!”
这小没良心的小女匪,他是心疼她嚷嚷睡塌腰疼才主动睡塌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
“滚下来,本王睡床你睡塌!”商熹夜倏地起身,面色阴鸷如水。
额,这货顶着师父那张妖孽的脸,发起火来真是奶凶奶凶的。
姬凤瑶抱着薄被子又往里缩了缩,可怜巴巴:“王爷,解药还没熬好,臣妾身上的毒还没解呢。而且,臣妾脑袋后面还被您摔了个包,人家头也很疼。要不,您回您的墨斋去睡,让臣妾养两天,养结实了才好给您挡刀啊。”
商熹夜气极,这天下这么明目张胆赶他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屋顶某处。
无殇默默望天,王妃,活着不好么,非要往死里招惹王爷。
商熹夜一拍长塌,如鹞子投林一般跃到姬凤瑶身边,握着她惊慌抵在胸前的手就要把她往床下提。
姬凤瑶自是不肯,使劲往回缩往下坠,企图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王爷、王爷,您别生气呀,臣妾是自愿替您挡刀的,真的,心甘情愿,我发誓!”
他是那种耍手段骗女人替他挡刀的人?
好吧,以前对那两妃四妾是有过。
可他百分之百没有想过要她去替他挡刀,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保护她!
这没良心的小女匪,简直要气死爷了!
“你给本王起来,在这府里,本王还就没有说了实现不了的话”商熹夜用力提着她,又担心会再次碰到她而不敢太用力:“本王说让你睡塌,你就得睡塌。”
姬凤瑶还想再抢救一下自己的床,双手不能动,双腿却是死死盘上了他的腰:“王爷,臣妾哪儿说得不对,臣妾跟您认错还不行么,睡了一路的马车,才刚睡了两天床,臣妾这精气神儿还没缓过来呐!”
“小姐,您的药熬……”喜雀端着药碗从外面冷不丁地闯进来,看见床幔里男上女下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第74章面圣
青天白日的,这火爆场面,好羞耻啊!
喜雀纵使心再大,也看得红了脸别开头:“小姐,您的药熬好了,我用冰给您镇过,不烫口了。您还是把药喝了,再、再和王爷行房吧”。未了,又弱弱地补了一句:“王爷,我家小姐身上毒还没解呢,您先让她喝药,得心疼着我家小姐一点。”
姬凤瑶:“!”
商熹夜:“……”
屋顶上传来一阵瓦片稀松的声音,显然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滚下去了。
第三日。
姬凤瑶穿着肃亲王妃的正宫华服,与商熹夜一同入宫谢恩。
车辇停在皇宫东侧门前。
无影和无痕抬着商熹夜的轮椅先下了车,然后临霜将姬凤瑶扶下车辇,紧接着商熹夜就向姬凤瑶伸出手,两人手牵着手自东侧门入宫。
附近当值的侍卫、宫人见了这情景,心中不胜唏嘘。
九王如今真是太可怜了。
他战事中毁了容伤了腿,听说以后极难恢复;前几日传闻九王因为这土匪中毒,找遍了全城大夫,如今看来,他当真是很在意这个土匪王妃。
唉,若是从前的九王,他何需如此?
姬凤瑶感受到无数目光过来,掠过她,最后落在商熹夜身上,却都带着怜悯或看好戏的意味;想起那日初进京都,沿街百姓万人空巷的场景,不禁有些心疼。
抛开个人恩怨。
商熹夜气质高贵,朱颜倾国,武功高强,能自尸山血海中斩获战神称号,谋略自也是首屈几指凤毛鳞角般的人物,他当得起这世间所有的赞美与追捧,唯独不该被人如此轻视同情;这大概比断他一臂,刺他几剑还难受吧?
姬凤瑶突然有些后悔那日进京,冲出喜辇说的那些话了。
她不想受委屈,难道他就愿意么?
想着,姬凤瑶就要收回自己被他牵着手。
或许他在人前对她表现得冷漠些,他大抵还能再挽回些颜面。
谁知商熹夜却像早知道她会如此一般,适时加大了握着她的力度,一双灿若寒星的眸斜斜探上来,带着无声的安抚意味。
姬凤瑶默道,总算这货在正经场合还有几分良心,知道安抚她的情绪。
就冲这,以后她在公众场合就和他共患难了!
金銮殿上。
皇帝商熹澈龙袍帝冠,看见商熹夜牵着那明媚娇俏的女子进来,倒有几分意外。他想象中的女匪,应是腰圆膀粗、举止粗鄙,不说似夜叉,至也该是山野村妇。可这女子容貌出众,气质也极出众,若不是她目光大胆,敢直视于他,他定不相信她是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