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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渊阳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他昨晚好像被萧缜干昏过去了。此时再一看,被褥枕头通通换成了新的,身上也清清爽爽,小穴处还有些冰凉,大概是萧缜给他涂了消肿的药膏。乔渊阳心中微微漾起一丝甜蜜,嘴角也勾了起来,想着萧缜有可能在他自己房里,连忙将衣裳穿起,简单洗漱一番,便想出门去找他。
门一开,却见到奉安站在外面。
“表少爷,您醒了。世子吩咐要先伺候您用饭。”
“啊,我确实有些饿了,还是表哥想的周到。”乔渊阳挠挠头,腼腆地笑了笑,让奉安随着他进到屋里来。
食盒里盛着两荤两素的小碗菜,一碟金银小馒头,一碗山药瘦肉粥,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早饭而已,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奉安回道:“表少爷,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
乔渊阳面上一红,不再询问,低头吃起饭来。奉安见状退到一旁,待他用完饭后走上前去,将碗筷一一收起,又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到乔渊阳面前。
“这是?”
奉安垂头回道:“是避子的汤药。”
“啊……好的。”乔渊阳执起汤碗,咬了咬唇,面上略有些尴尬,“奉安既知道……那些侍从,打扫屋子的,煨药的,一干人等……是不是都知道了?”
“表少爷不必在意,世子身边下人不多,奴才们不敢在外乱说的。”
乔渊阳点点头,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奉安看起来波澜不惊,动作也熟练,像是看惯了这场景,也做惯了这桩事。
曾经与萧缜有过几段风月往事的那些美人们,也是这样在事后被盯着服下避子药的么?
什么不敢在外乱说……连他这样一个茶山上长大的都听说过宁王世子的风流韵事。或许他跟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也只是萧缜的露水情缘之一,很快便会成为旁人的谈资。
他还是萧缜的表弟,这事恐怕会传得更厉害吧……爹娘妹妹都会知道,同在王府的姑姑很可能马上就要知道了……
他会和那些人一样,无声无息地从萧缜的身边消失么?
乔渊阳放下空了的汤碗,面上却是一片血色尽褪的苍白。奉安将汤碗收起,犹豫片刻,还是延续了一贯的平静:“世子已经派人和王爷报备过了,您之后可以继续在王府生活,吃穿用度一律从前。您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小的就先退下了。”
乔渊阳点点头,心里一片混乱,自己呆坐了良久,这才推开门,慢慢朝着萧缜的房间走去。他路上细细瞧着,院里的侍从当真不多,且都是些熟面孔,即便没有昨夜的事,他长期出入萧缜的房间恐怕也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像是被那碗避子药点醒了似的,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发现自己是那样头脑发热地扎了进去,只想着靠近萧缜,触碰萧缜,和他肌肤相亲,做尽一切亲密之事,却浑然忘了这或许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是家人朋友知道了此事,对他感到担忧、伤心、失望、愤怒……他该怎么办?
若是萧缜像厌弃先前那些美人一样厌弃了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但这一切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是他这么多年来执着于萧缜,千方百计地往他床上爬,诱惑他,求着他破自己的身……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想着想着,便已走到萧缜门前。他忽然有点不敢进去,好像那里面装着他可以预见到的悲惨未来,只要不进去,他就不用去面对。
可那门自己开了。萧缜站在里面,还是那样玉树临风,俊朗非凡,微笑着拉过他的手臂将他带进屋里,柔声问着:“怎么傻站着不进来?”
“没……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萧缜坐到太师椅上,将他搂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大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像是调情,又像是安慰。
乔渊阳抿了抿嘴:“避子药……太苦了。”
萧缜神色微敛,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亲:“委屈你了。”
“……我知道表哥是为了我好,要是真的怀上,那才真成了丑闻了。”乔渊阳顿了顿,问道,“院里的仆从都知道的吧?若是传出去……”
“不会传出去的,王府里的下人嘴都很严。”
乔渊阳笑了笑,故作不经意地说着:“是么?我倒是听过表哥很多传闻呢,还以为会很容易传出去。”
萧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他:“你都听说过什么?”
“就是一些风流事罢了。”
“说说看。”
乔渊阳看他一副听不到便不罢休的架势,沉默了片刻,闷声道:“有位叫平鹤的,是表哥的身边人吧?据说身为男子却异常貌美,足以和我姑姑媲美呢。”
“啊,他啊,确实长得不错。还有么?”
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乔渊阳生出几分恼火,语气也重了两分:“还有位姓朱的美人,年纪仅十四岁,娇小而丰乳,传闻世子爷就连应酬的时候都会将她
', ' ')('揣在怀里。”
萧缜居然还笑:“我有那般禽兽么?她那会儿都十七、八了。”
乔渊阳见他全然不在意,听笑话似的,眼圈不自觉便红了起来,更加坚信自己不过是玩物之一,推开萧缜转身便往门口走,只当自己是瞎了眼,被狗咬了。
萧缜却不放他走,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捞,又制住他扑腾的双手,紧紧抱着挣扎不止的小身子跟他咬耳朵:“这是吃的什么陈年老醋,连人家姓甚名谁都记得,还要将我推开,丢下我跑掉,阳阳真是好狠的心啊。”
被人如此倒打一耙,乔渊阳气得给了他一肘子,听到他抽气呼痛,又忍不住转身察看有没有真伤到他,结果又被男人顺势扣进怀里,堵上小嘴儿好生轻薄了一番。
他要就这样将我糊弄过去么?
被心心念念的男子搂在怀里亲嘴,乔渊阳脸上却满是凄哀,泪水盈盈聚在眼眶里,泫然欲泣。
萧缜见他是真要哭了,这才将那小嘴巴松开,搂着人来到书架前,三两下翻出一个卷宗递给他看。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渡口街市么?”
乔渊阳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当时同我一道负责此事的,是这个人,李闻。”他伸手在那卷宗上一指,“你所说的平鹤大名叫李怀平,是李闻的侄子,也是他金屋藏娇十几年的娈宠。李闻忍痛割爱,为的就是让李怀平抓到我的把柄,将我在最后关头踢出去,自己独占渡口这块肥肉。”
“……那后来呢?”
萧缜拭去他眼角一颗残泪,淡淡道:“我策反了李怀平。他为我提供了大量李闻受贿的证据,所以现在渡口只归我一个人管。李怀平也得了自由,隐姓埋名,不知在何处。你所听到的传闻是我当时故意放出去的。”
乔渊阳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般枝节,一时无话,又听萧缜道:“至于那个朱姓美人,就更有意思了。她是……一个很特殊的政敌安插过来的。她很聪明,手段也多,我卖了许多破绽,才弄清了她身后之人究竟想要什么。”萧缜的声音愈发低沉,眼神中暗含着乔渊阳分辨不出的审视:“阳阳跟他们不一样,自然无需因他们而烦恼。”
乔渊阳对这句话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问着:“所以表哥,你明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却仍要与之纠缠么?”
“看不见的刀子总比这些看得见的可怕。”萧缜笑了笑,“阳阳不需要懂得这些,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见少年乖乖点头,萧缜奖励似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眼中的笑意却是暧昧不明。
这老头子,倒真是没少观察他的喜好。看看他怀里这个,异常美貌,身形娇小,丰乳纤腰,占了个全,真真是投其所好了。
可乔渊阳又和先前那些人不同。老头子没有任何掩饰,寻了个由头就这样大剌剌将他送到自己院里来。少年本身也不像是个有城府的,不问政事,不求名分,唯一的谋求就是往他床上爬,得逞之后也没要挟他什么,乖乖把避子药喝了,还因为这些陈年往事跟他闹别扭,那委屈巴巴的小样子怎么也不像装出来的。
萧缜看不透他,试探也试探不出来。他甚至觉得老头子怕不是单纯想让他耽于美色,疏懒政事……想来想去,最终他心里竟倾向于——乔渊阳或许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罢了,空想无用。总归不让小美人接触那些重要东西,就这样放在近处盯着,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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