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呢?”
梁潇冷得掉渣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陆寒烟只好讪讪地收回自己不安分的手。
“我就是看看,哈哈,看看他僵硬到什么程度了,哈哈。”陆寒烟对着梁潇不停傻笑。
梁潇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陆寒烟直接噤声了。
梁潇抱起九方瓒朝外走去。陆寒烟只好默默在旁边跟着。
他一个好几十岁的人了,收个徒弟容易吗?容易吗?
这一点都不像师傅做的事情啊。别人都是有徒弟亲自上门请师傅教,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师傅求着徒弟拜师啊?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不公平的。
但是陆寒烟只有忍气吞声默默服从的份儿,谁让他想要收的徒弟是第二梁潇呢?
梁潇将九方瓒放到一个装满了草药的浴桶里。
浴桶几乎有一人多高。
因为九方瓒已经全身僵硬到没有办法弯腿坐在浴桶中了。
梁潇将九方瓒直直地放到浴桶中,然后扶着九方瓒。
一边的陆寒烟一边烧火一边暗暗落泪。他堂堂施毒鬼手,如今竟然沦落到当人伙夫的下场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其实陆寒烟之前就很奇怪,为什么梁潇这里一个人都没请。
后来他当然知道了,在这里的人越少,被人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第二梁潇当然不怕被人找到,他只怕九方瓒被人找到。
现在有两方势力都在不停找九方瓒。一边就是一定要置九方瓒于死地的司马若愚,还有一边就是誓死保护九方瓒的朱淮安。
可是第二梁潇现在,谁都不信,他只信自己。
虽然在别人甚至是九方瓒眼中,或许第二梁潇才是最不可信的那一个。
九方瓒在浴桶中泡了有整整两个时辰。
陆寒烟当然就烧了两个时辰的火。第二梁潇就在上面被蒸汽熏了两个时辰,期间还不停给九方瓒加水,擦汗。
陆寒烟当然想要抱怨,可是人家娇生惯养的王爷都没多说一句话呢,他有什么立场抱怨呢?
这年头,徒弟不好收,高质量的徒弟更加不好收啊。看看陆寒烟就知道了
陆寒烟每天不停烧两个时辰的柴,现在脸都快黑得跟块炭一样了,可怜了他那张年轻的皮啊。
药浴泡了五六天之后,陆寒烟开始给九方瓒扎针。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九方瓒身上是连一根针都扎不进去的。哪有针能扎到石头里的?
不过这段时间,九方瓒明显有了改善,至少身体能够稍微弯一点了,虽然幅度很小,但是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到第七天的时候,九方瓒能睁开眼睛了。
他一直看着梁潇扶着他的身体,以确保他好好地站在浴桶里。可是他泡浴的时候,身上是一件衣服都没有的。
九方瓒就只能一直不停地看着梁潇的脸,因为他不能转头,只能转动一下眼珠子。可是每转动一下,都会看见梁潇的脸。
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
九方瓒不知道是药的原因还是蒸汽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烫。梁潇的脸似乎也有一些红。
陆寒烟一边烧火一边掐指计算。
“七天睁开眼睛,那么到第十四天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开口说话了。二十一天的时候就能动脖子了,二十八天的时候可以动动肩膀,三十五天的时候可以动到腰……”
九方瓒在一边听得头都快大了。照这样计算,七天一个周期,他不得要三个月才能全身都动了?
梁潇在一边似乎跟九方瓒是一个心思。当然不同的是,九方瓒似乎是有些悲催的想,怎么那么慢?而梁潇是悲催的想,怎么那么快?
陆寒烟一边自言自语地开始自夸:“哈,我真是厉害,阑珊的毒都让我能找得到相克的毒药,而且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动,啧啧。梁潇啊,你拜我为师,不亏的,不亏。”
当然陆寒烟只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他说治好九方瓒就让梁潇拜他为师也是他一厢情愿。可是他没办法啊,多少有个念想。其实当初是,梁潇找他帮九方瓒,他一看就知道梁潇是个奇才啊。就说要收梁潇为徒弟。
结果咧,人家梁潇说,阑珊的毒非比寻常,我来找你也没有什么把握,如果你治不好也是枉然。只是怕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能对付阑珊的人了。
然后呢,然后陆寒烟一个激动就答应了。点头了以后才发现中了梁潇的激将法。
再然后呢?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寒烟这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有时候明明知道那就是激将法,可是他还是要跳进去。这次呢,梁潇就很明摆的说了,我就是激将,你敢不敢来吧?
陆寒烟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他活了几十年了,啊不,十几年了,竟然被个梁潇给摆了一道。不甘心之余又觉得挺开心的,他果然有眼力,一看就能看中个极品啊。
不出陆寒烟所料的是,九方瓒果然在第十四天可以开口说话了。
然后九方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肚子好饿!”
梁潇看着九方瓒笑了笑,然后马上端了一碗粥给九方瓒,一口一口地开始喂。
梁潇不是第一次喂九方瓒。九方瓒母妃死的早,可他偏偏谁都不粘,就粘第二梁潇。
当然梁潇也很乐意有个人粘,当然如果粘他的那个小孩不是那么难伺候就更加好了。
“白粥?”九方瓒脸部一能动,就开始各种挤眉弄眼。
“你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吃些清单的调理调理。”九方瓒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吃了。
其实这段时间九方瓒泡在药水里面倒不是特别饿,似乎是那个药水有的功效,而且梁潇又常常给他输一些真气,让他可以保持那么久不吃东西。
可是九方瓒一绝的饿的时候,真的就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可是梁潇硬是只喂他吃了半碗白粥,半碗白粥啊。他梁亲王第二梁潇什么时候穷到这个地步了?连一碗白粥都要分两次喝啊!
不过好在那只是刚开始的一两天。到后面基本上也让九方瓒有个饱饭吃了。
“梁潇哥哥,我想要一个香囊。这个房间全部都是药味,我最讨厌药味了。”
梁潇愣了一下。他记得小时候九方瓒常常说要吃冰糖葫芦的,可是似乎他一次都没有吃过。
“梁潇哥哥,你还记得你以前送给我的小泥人吗?已经坏了呢,我还想要一个,要猪八戒的样子的。”
梁潇这次没有发愣,直接让人出去买了。
没过多久。
“梁潇哥哥,我想要个九连环。”
“梁潇哥哥,我想吃窝窝头。”
梁潇这次又愣了一下,还是让人出去买了。
然后梁潇盯着九方瓒看了好久,然后拿了一张药方给九方瓒说:“这个就是你每天泡浴所需要的药材,你可以按照这个自己配。”
“梁潇哥哥,对不起。”
不是不想听解释,而是怕一旦听了解释,就狠不下心了。
有时候不管多坚强,猜到的多么□不离十,还是希望可以得到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梁潇是,九方瓒也是。
可是有了解释以后呢?该做的还是会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有了解释,并不代表原谅。
没过两个时辰,梁潇拉着陆寒烟离开了。
九方瓒静静躺在床上,心想,其实跟梁潇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多么难受多么痛苦,都是最开心的吧。
可是他不得不离开,他怕他以后会舍不得。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贪恋一个人的温度而不承担自己的责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他身体尚未痊愈而放任自己。
九方瓒从来没有恨过梁潇。他现在或许真的相信,梁潇背叛他,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
可是不管是什么苦衷,背叛就是背叛。
九方瓒一个人呆呆地在床上躺了没多久,朱淮安就带着人走进来了。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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