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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有友人邀谢行端一同去酒楼叙旧。
请帖先是递到门童手中,又辗转好几人之手,最后才被放到书房的桌案上。
谢行端展开一看,素笺上的字迹笔力遒劲,寥寥一行写着:自京都一别后许久未见,此次回京,望与王爷还有裴都尉酒楼一聚。
落款赫然写着杨翊二字。
……杨翊,他不好好做他的守城将军,往京都跑什么?
谢行端倒不是不愿去见,只是今早他才把裴止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通,现下那人还在屋里睡着,傍晚时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可又忆起裴止往日言语间,似乎很是怀念那段在军中的时光,如果能见到昔日友人,兴许他会高兴。
思来想去,谢行端还是决定先等人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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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止醒来时,果然天色已经渐暗。
一睁眼,胸前隐隐的疼痛便唤起了清晨的一幕幕回忆,思绪涌动间,裴止全然没注意到谢行端正在屋内。
“醒了?”一道清冷的嗓音蓦然在屋内响起,裴止这才缓过神来。“…主上。”他慌忙起身,却无意间牵扯到胸前伤处,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原本着急忙慌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伤在别处倒还好,这位置着实让他…
“别急,慢慢来。”谢行端见他难受,便上前扶了一把。
裴止这才发觉自己竟浑身赤裸,而身后那处似乎已经被清洗过,又上了药,只还残有些许不适。
“属下…已经无碍了。”
他有些拘谨地在谢行端的搀扶下坐起身,低垂的目光刻意不去看他。
而谢行端看着男人略显羞赧的模样,眉梢微挑,退后了一步,将手中信笺朝着榻上一掷。
“杨翊的信,去或不去你说了算。”
“……?”
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裴止还有些怔神,直到他展信一扫,方才确认。
“是杨将军…?”他的语气有些许波动,虽算不上激动雀跃,却也听得出是在高兴。
毕竟于他而言,那段能够名正言顺地王爷日夜呆在一起,甚至一同上阵杀敌的日子,实在珍贵难忘。而杨翊,是那时他在军中难得称得上好友的人。“他回京都了?”
……小家伙难得交个朋友,不怪他高兴。谢行端满脸漠然地在心底安慰自己。“……想去?”
裴止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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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端和裴止刚一踏入酒楼,小二便十分有眼力劲儿地领着二人上了二楼隔间。那隔间位置靠里,僻静又雅致,右手边便是围栏,将街景尽收眼底。
谢行端进去时,隔间内站起来一人,看着模样端正,身形高壮健硕,正是多年未见的杨翊。
他拱了拱手,礼数周全。“多年不见,王爷风采依旧。”
“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装腔作势了。”谢行端睨了他一眼,一掀衣摆顺势坐下。
杨翊笑了笑,显然早已习惯谢行端的作风,他看向对方的目光未多做停留,反倒望向了后进来的裴止身上,眉眼间舒展不少。
“裴都尉。”
许久未听到这个称呼了,裴止倒觉得有些不适应,可还未开口,便被谢行端凉凉地插了一句。“他已不是军中都尉,是本王府上的侍卫。”
杨翊一愣,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些许,去看裴止的脸色,却没想到他还是一脸波澜不惊。
“是,在下失礼了。裴侍卫……多年不见,倒是没什么变化。”
“杨将军也是。”裴止回道。
“……”杨翊一下就回忆起了当初裴止在军中时,也是如此不善言语。
说他没变,倒是真话。杨翊看着面前肃穆寡言的男人,却是心口一紧。自从他战胜凯旋,被皇帝封了护城将军后,便一连数载没有归京,原以为已经彻底将他忘了,可再见时,却还是……
谢行端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半晌,他屈指轻叩了两下桌面。“都站着做什么?”
不冷不热的语气让杨翊莫名身子一僵,他看了眼谢行端,那人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仍是一副难辨喜怒的模样。
他笑了两声,在谢行端对面坐下。“见到裴侍卫,一时想起了些军中往事。”
“哦?比如什么?”裴止在谢行端身侧坐下,便听见身旁人明显不愉的语气。
杨翊和王爷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听不出谢行端发怒前的征兆,否则也不会说接下来许多。
于是裴止便在莫名的低气压中,听完了杨翊讲述的自己和他在军中的陈年往事,甚至其中有不少细节,他自己也记不大清了。
例如杨翊说有一次他们打了胜仗,庆功宴上他一时高兴喝多了酒,吐得昏天黑地,还是裴止给他煮了醒酒汤送来,他第二日才没误了赶路的行程。
裴止听完有些茫然,显然记不大清了,然而下一秒,身旁便传来酒杯重重磕碰在桌面的声音。他下意识侧头看去
', ' ')(',迎上谢行端面无表情的脸。
“……主上?”
谢行端向来脾气不好,军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也就只有杨翊敢来触他霉头。
也就不怪他不客气了。“杨将军记性不错,可惜那日的醒酒汤,原先是裴止给本王煮的,只不过本王不爱喝罢了。”他一字一句毫不客气,丝毫不在意杨翊尴尬的神色。“裴止,既然杨将军这么怀念那碗醒酒汤,你便告诉他怎么做的,日后让将军夫人也好好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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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止迟钝的很,丝毫不知吃醋是何意,只知道直至酒足饭饱,杨翊起身送别,谢行端也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还以为王爷是有什么心事,心情不佳。
尽管杨翊回到落脚处后仍是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但显然,他的情绪并没能感染到昔日的好友。
裴止正独自坐在床边,衣衫半解,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乳首,一手攥着衣领向一旁掀开,一手指腹沾着谢行端赐给他的伤药。
心底做了一番激烈斗争,裴止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对着惨兮兮的乳头抹了上去,却忽然想起王爷说过,这药得按摩一番才好吸收,只得又拧着眉,用指腹绕着肿胀的乳尖画起圈儿来,指望膏体尽快被吸收进去。
一番操作下来,刚换上的衣服又被汗水浸湿了。
裴止起身将药膏放好,再度坐回床边,却没有系上衣服,只是低着头盯着那块坠在胸前的玉牌发呆。
这上头的字……是谢字吧?
裴止摩挲着镌在玉牌上的文字,怔怔出神。
王爷这是何意思……莫非他那日的话,并不是嫌弃自己淫荡么?
是吧,若王爷是真的厌弃了自己,又怎么会将这块刻了他姓氏的玉牌赏给他。
而且今日在酒楼,王爷的表现似乎也并不是厌倦自己的样子,只是对杨翊的态度稍有些古怪。
裴止盯着这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牌,霎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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