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辕上赶车的柳二娘时不时的吆喝着,不停扬鞭赶着马儿快跑,她自然也是着急的,若是不快点赶到东岸码头,今日没有赶上最后一班船的话,说不定今晚她们就躲不过官兵的搜查了。
因为方才这一路过来的街上,她看到许多官兵出入各处店铺和农户家中,手里拿着告示,见着人便问,有没有看到过告示上的人,可见搜查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所以柳二娘只能马不停蹄地赶车,好将沈芝他们尽快送到码头,尽快登上船,躲避那些官兵的搜查。
只要今日能登上去西南方向的船只,就可以化解这场危机,彻底摆脱雍州王的势力范围,只要离开了岷州,雍州王就算要搜捕,行动也会处处掣肘,就不会那般容易就把他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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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下午,岷州城防营中,当地太守刘明正准备好了一桌筵席,等着贵人驾临。
而那个贵人,正是这几日风尘仆仆赶到岷州的陆远峥。
陆远峥今日身穿绯色官服,官服前绣着一块仙鹤图案的纹饰,雍容华贵,气度斐然,黑翅官帽戴于头顶,一双带着威冷萧飒之气的眸子寒气逼人。
他脚蹬金缕靴踱步进来,那太守刘鸣立刻上前拱手作揖,恭恭敬敬道:“微臣参加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刘太守不必多礼。”陆远峥淡淡道了一句,抬手让那刘太守起了身,示意他随入座。
那刘太守察言观色,当即便给陆远峥斟了一杯酒,敬到他面前,笑得一脸谄媚:“今日王爷驾临,真是让我岷州蓬荜生辉啊,微臣敬王爷一杯。”
陆远峥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只是接过那酒杯放在桌上,询问他道:“刘大人客气了,本王且问你,这城门各处的驻守,可有专门人记录报备情况?”
刘明闻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有的有的,王爷可要传唤?”
陆远峥略颔首道:“把这几日城门处值守的人叫来,另外,别忘了把记录出入人员信息的册子也一并带来。”
刘明会意,立刻点头哈腰地差遣手下人去叫人,顺便把这些日子以来进出岷州的人员记录本带来给陆远峥过目。
刘明不是蠢人,他当即便猜到陆远峥此举应当是为了查今日张贴出来的告示上,那三名失踪的逃犯。
他不禁好奇,这三个逃犯究竟是何背景,犯了多大的事儿?能让远在尤丹的陆远峥亲自跑来抓人,又在他们岷州闹了这么大一出当街寻人的戏码。
很快,手下的士兵便把人悉数带了过来,除此以外,还有一位自称是知道三位嫌犯动向的酒店老板,也跟着一并走了进来。
陆远峥眸光微微一动,便命令那店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
那店家面对陆远峥的冷峻气质,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按耐住了心头的局促,努力不让舌头打结:“王爷,不瞒您说,这几日,那三位嫌犯,就住在小人店中。”
“哦?”陆远峥微微挑眉,抬眸朝他望去。
那店家被他威冷的凤眸一觑,心头不由一跳,但为了赏银他还是豁出去了,于是磕磕绊绊道:“王爷,说出来,说出来恐怕您还不信……这三位嫌犯投宿小人客栈中,一连住了三日,今日晌午过后他们才退房离去,许是为了隐人耳目,这三人特意扮做了女子,小人一开始只觉得迷惑,但又莫名熟悉,对照着告示上的图画,方才忆起这三人便是前几日投宿上房的客人。”
陆远峥一边听着,一边慢慢攥紧了手指的骨节,那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他心中的怒意缓缓燃烧,最后攀上面颊,化为了抹不开的阴沉。
“他们往哪里去了?”
陆远峥的语调极冷,眼中暗沉地仿佛就快要滴下墨来。
那店家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避开了陆远峥的目光,只是俯首恭敬道:“王爷请放心,小人方才已经叫人暗中跟踪了,这是飞鸽传书带回来的讯息,请王爷过目。”
那店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好的小条子递给陆远峥。
陆远峥一把接过纸条,放于手心摊展开来,映入眼帘四个大字。
“城东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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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柳二娘赶着马车来到了东郊码头,正值午后,码头上人流不多,柳二娘停下马车后,便撩开帘子,将三位姑娘依次扶下来。
而后,几人一路往不远处的码头奔去。
好在这个时候,东郊码头还没闭港,四人赶紧买了船票,匆匆登上了一艘去往松江的楼船。
那是今日最后一般船了,所以就算目的地不是扬州,她们也只能上了。
毕竟到了松江以后,再做打算也就不难了。
那船规模极大,船舱分三层,沈芝她们买到的是最底层的货仓,里面供的是一些不富裕的人乘坐,并没有座位,只能席地而坐,脚边还堆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杂乱不堪。
这条船上所载人数众多,沈芝她们是最后几个上船的,由于松江这个地方海贸丰富,所以自古便是富庶而又适宜居住之地,很多外乡人慕名而去,或是想在那个地方赚些银子后衣锦还乡,或是想直接在那里安家落户。
沈芝她们挤进那人满为患的货仓后,轮船即将启航的号角声也开始响起来了。
看来是要开船了,只要一离开港口,她们几个便算是逃过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