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忽的被推开,一道修长身影带着凉风进入,是赵禛。他便脱掉大氅边说,“线报不可信,探何处而来。”
众人忙站起,应诺。
随着宁王的进入,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也进入了室内,大家循着味道看过去,看到陈松延手上提着两条长虫。
这可是好东西,肉啊,冬天吃了还补。
沈千户两眼放光,技痒难耐,搓着大手说:“王爷,我给大家做蛇羹。”
赵禛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很明显的,谁都不想遭受沈千户毒手,焦证德大喊,“好一个沈长年一直祸祸大家,要了命了,驻营在外那是没办法,家里头你就给我们少碰!王爷,这等野物交给我,俺当年可是猎户,别的不会,弄点长虫吃吃保管比沈千户好。”
也就比沈千户的手艺好那么点。
在座的众人对自己的手艺都没点数。
赵禛谁都没给,让陈松延拿了下去,陈松延轴得很,主子吩咐什么是什么,刚才没说一声把长虫放在外面,他就给带进来了。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肉飞走,沈千户更是落寞地咬着烟嘴……
赵禛打断了众人的不舍,直接说起了公事。
冬日漫长,日子难熬,城内上下、王府内外、军中各处有点异样的声音很正常。人心思变,有心人挑拨一二就在无声处藏下祸端,铁律不可责众,弹压太过反而易起逆反,如何安抚、如何惩戒,需上位者思虑。
在座各位,群策群力,要管好自己的人、自己的事、自己的职责。
议事完,踩着清冷夜色,赵禛回到王府正院,没有看到窗内亮着的灯,他心中油然而起一种失落,随即失笑摇头。
得到过,就再也不想失去。
那点光亮如此。
那个人亦然。
推开门,赵禛闪身走了进去,门很快合上,未让多少寒气进入。
屋内,静悄悄的。
窗口碳炉里压着火静静燃烧,上面热着满壶的水。
还是有人想着他。
第37章 开荒第三七天
阳光透过窗格子落在了榻上。
还有榻上的人身上。
杨久捂着眼睛, 任由光线落在脸上。
冬天的阳光,没有温度。
柔软的就和柳絮一样轻。
冬天的阳光又很有重量。
搬张凳子坐在避风的地方和邻居闲磕牙,能聊上一天。
好久没这么躺着睡懒觉了, 这么悠闲的日子好像是在昨天, 而那个昨天是穿越前的时候……
她翻了个身,侧身对外,仰着头看向床的方向, 那边没人, 他早出晚归,幽州三地的重担压于一身,从没看到他松懈的时候。
经过一夜的沉淀,
那些淡淡的情愫被压在心底, 就像是外婆压在柜仓里的好东西, 越是舍不得就越往里面放。放久了,放陈了,放忘了……有一天拿出来翻翻看,还记得那时候的珍视和不舍,但没了一开始的悸动。
社恐的人大多敏感自卑怕受到伤害,能拖延就绝对不当下做决定,拖着拖着就拖“忘了”……不是真的忘记,是选择性逃避。
只要不面对, 就好像不存在。
杨久又翻了个身,对着墙壁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她唉了下……是会错意了吧。
“啊啊啊啊啊!”杨久在被窝里蹬腿,都什么事儿啊!
要是宁王知道自己是个女的, 会不会摁死她!!!
虽然, 她也有那么点喜欢……
可她毕竟是个女的啊。
应该找个时间和宁王说清楚, 免得他深陷其中。
“你这是……”
被窝外面传来了男声,清冽低沉的好音色,就和松针上凝的薄薄的一层冰,听在耳中似含入嘴里,慢慢融化,凉、透、清,听得杨久一激灵。
杨久偷偷地往下拉开一角被子,眼睛看出去,对上了宁王关心的视线。
杨久,“……”
慢镜头般拉起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
她的面子没了……
“杨久。”赵禛去拉被子,怕杨久把自己闷坏了。
拽了两下没拉开。
赵禛无奈地说,“别把自己闷坏了。”
杨久慢慢吞吞地打开被子,露出半张脸对着外面,喉咙肿了,没法出声,她一双清润的眼睛怯怯的仿佛会说话。
“说”的内容,反正赵禛看懂了。
赵禛说,“今日无事,休息半日。”
刚说他一刻不得闲,这就休息了。
杨久心中嘀咕,真是不能念。
她的眼睛移动,看看外面。
赵禛会意,他说,“我出去。”
杨久讨好地笑笑,私底下握拳,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秘密暴露讨个死缓!
等宁王出去了,杨久从被窝里伸出手,凉飕飕的空气裹着手臂,冷得哆嗦,飞快地勾住了熏笼上的衣服收回来。
衣服入怀,是暖暖的,还有橙花的香味,很是宜人。
熏笼是铜制,下盆上盖,盖子上扎小眼,方便透气。里面烧着炭,炭上覆盖着一层粗糠,闷闷地烧,能烧很久,放在室内取暖,热量有限,但用来烤衣服非常足够。熏笼里的炭不是煤炭,是木炭,听陈松延说用的是上好的霜花炭,几乎无烟,有淡淡林木的香气。
陈松延还说,王爷往年可不会用这些,每年京都送来的王府用度王爷都是赏赐给军中将领。那些花哨无用的便让沈千户想法子换成银两,充做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