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东西,自有陈松延一手收拾。
王爷的重要物件一向是他收拾的,令他最懊恼的就是炸营那晚太忙太乱,他一时不察,让人把舆图送到了王爷的大帐中,差点就出了错漏。
有此教训,陈松延肯定是更加小心谨慎的。
“咦?”
拆床板的陈松延从角落里抽出一块红布,打开一看竟然是红盖头。
“怎么来的?”
他想不通啊。
就……脑海里多了一些不够清白的画面。
“陈松延……”
外面有人喊,才把陈松延从诡异的想象中扯了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红盖头,小心翼翼叠放在怀里,不管用来做什么的,还是给王爷收好。
帐篷外,杨久惊讶,“让我跟王爷坐同一辆车?”
“对,千户说有公子随身照顾王爷,他放心。”熟面孔说。
杨久看看马车,挺小的,她挣扎地不想进去,“我进入后车厢内拥挤,怕是会叨扰到王爷休息,还是、还是跟杂务营一同行动,就和来时一样。”
“王爷需要照顾。”熟面孔说。
杨久,“有陈松延啊。”
“他笨手笨脚的,没有姑……公子细心。”
杨久,“……”
欲哭无泪,沈千户这是按的什么心,嫌弃她活得太滋润了吗,给来点小空间相处的挑战?
帐篷里同住就算了,毕竟帐篷还挺大,马车算什么事儿啊!
那么小一地方,她呼出来的气他下一秒给吸了进去……恶寒,杨久哆嗦了下。
可是挣扎无用,在马车内的人喊:“杨久,你进来。”
一锤定音,她只能够妥协了。
带着小箱子,杨久爬上了马车,推开门矮身进了车厢。车厢空间竟然比外面看着要宽敞不少,铺着厚厚的垫子,四壁也有羊毛毡子防风,待在里面,暖和程度呈几何倍数上升。
空间是大了,就是长度不够,身高腿长的宁王躺在里面着实委屈了。没法躺平,宁王半靠着,身后竟然是杨久叠的被子。
高度大小正合适哈……
杨久苦中作乐,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的被子在哪儿了。低头拖鞋的空档,她也知道自己的褥子在哪儿了,就铺在宁王的身下,是哪个混蛋的做的?
算了算了,不计较。
杨久脱了鞋就窝在一侧,靠门,离宁王能多远就有多远,这个男人属实不好对付,惹不起还是可以躲躲的。
二人无话。
安静的环境极度催眠,杨久抱着腿坐着,哈欠忍过一个没有忍住第二个,紧接着眼皮耷拉下来,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为了照顾宁王,她晚上睡觉根本不敢睡踏实,现在放松下来,困意似排山倒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睡着了。
宁王是看着杨久哈欠连天、看着她点头捣蒜、看着她睡着的……睡意会被传染,他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雪地中行走的高大车轱辘开始移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幽州。
第23章 开荒第二三天
车行雪中,看不到路面情况,颠婆更多,杨久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抱着腿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眼小憩的男人。
男人眉眼的出色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在相处中她更佩服的是他的忍耐、克制的能力。
伤重如此,竟然能够一次又一次带着部下驰骋沙场,把强敌驱赶到国门之外。
丁三他们说的不错,他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看了会儿杨久就挪开了视线,悄悄挪动着到窗边,掀开羊毛毡的一角,手指伸到里面摸索着打开锁扣,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窗户是左右移动的,冷空气瞬间从缝隙里涌了进来,扑打着羊毛毡。
有一层羊毛毡的阻隔,冷气没有直接进入车厢内、
杨久几乎整个脑袋钻进了羊毛毡内,透过缝隙向外看。不知道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距离幽州还有多远,她猜想应当是近了吧,原野之上她终于见到了除茫茫白雪之外的东西——零星的建筑。
是人类聚居的地方啊。
大雪封路,村民们应当是窝在家中猫冬吧。惬意应当有的,焦虑应当也是有的,熬过长长冬日,来年的努力绝对不能少的。
活着嘛,用力地活着。
呜呜呜——
忽然,军中有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杨久心头一跳,难不成有敌袭?!
她猛地扭头看向宁王……
忘记了,她把脑袋套在羊毛毡子里呢。
杨久低头弯腰把脑袋抽回来,看向男人发现他神情不变,好,那就放心了。
估计号角声是通知什么。
杨久再度把脑袋送到窗边,贪恋地看向原野中的房子,看到村户证明她离正常的生活越来越近了。
随着队伍的靠近,她慢慢瞪大了眼睛。
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要响起号角了,是边军对出来迎接的百姓说:我们回来了。
远远的,她看到白雪皑皑中有一些黑色的人影,他们眺望着军队的方向。军队为了不扰民,并没有靠近,可阻挡不了村民们迎接的热情。
呜呜呜——
号角再度响起。
如同对边民说:我们已经凯旋,老幼不要再冒风雪,回去吧。
那些人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杨久的视线中,不知不觉她的眼眶已经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