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欢心中一沉,但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官兵摁着跪了下去。
站在大厅最前方的,是从宫里来宣旨的高公公。他顶着一张惨白的僵尸脸,挑眉竖眼的,居高临下望着满屋子下跪的沈家人,尖细的嗓音仿佛一根绷紧的丝绳,刺得人耳朵生疼。
高公公展开手中卷册,冷冰冰宣读旨意。他的嘴巴一开一阖,沈宁欢却听不见声音,像看着一幕哑剧。只依稀闻得几个字儿,说的是,皇上从他们家的“却冬”中喝出了一只臭虫,龙颜大怒,即刻下令处死沈家所有人。
……啊?
梦中的沈宁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刽子手扬刀而起,雪亮的刀光迎面扑来——
沈宁欢抽气,猛地睁开眼,醒了。
窗外莺鸣婉转,明朗的日光透过窗棂照了卧室,角落里的迦南香静静熏烧着,一线青烟苒苒飘升。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她长出一口气,抱着被子凝望床顶的纱幔,呆愣了片刻,忽然窃笑起来。
——因为这个梦实在是太鬼扯了。
要知道,沈家乃是做颜料生意的,“却冬”不是什么茶,而是刚推出的颜料,何止是臭虫,喝下去……不出人命才怪了。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兰鸢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眼皮耷拉着,模样有些丧气。清晨的空气颇有些凉意,放下乌木托盘后,她踌躇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又从一旁的紫檀方角柜里找了件玉色对襟长褂。回头见沈宁欢还傻乎乎抱着被子笑得停不下来,兰鸢轻叹一口气,神色更添几分复杂。
“小姐醒了?”
“嗯。”沈宁欢接过她递来的衣裳,披衣起了身,在妆台前坐下。笑过了,她的心思又沉重起来,这梦似真似假,虽然荒唐,梦中的画面却很具体。哥哥的那截衣袖如在眼前,非常真实,每每想起都揪心。况且这却冬,正是沈家现下最忧心的事。
半月前,负责宫廷采买的秦大人来了沈家,定下了一桩大生意。沈氏商行的颜料质地细腻,色彩明丽又稳重,在京中也算是颇负盛名。近日新产的却冬本色蓝如天青,遇冷却能由蓝转绯,非常新奇,因此一经推出就饱受追捧。秦大人言语之间很是看重,还特意提到了这“却冬”,称连当今圣上都好奇不已。可以料想到,这笔生意一旦做成,沈家在商界的名望又要更上一层楼。
本该是好事,偏偏却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制作却冬需要一种极罕见的血茶蓝,沈家一直在城西的青竹园栽种,派专人照料着。眼见下个月就可以收成,某王爷却冷不丁说要立刻收回这片租地,一点商量都带不讲的。
佑王方长弈是京城有名的闲散王爷,不问朝政,只贪图享乐,整天游手好闲溜猫逗狗,偏偏这样的人还长着一张惑乱众生的脸。因此,在京都最奢华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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