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所知,这儿表面上是间普通的私家医院,暗地里为萧氏进行了不少清理工作。当年兄长被父母下毒,正是前往此处求药;而于俊衡那位长年患病的母亲,据闻亦是在这里留医。
医院前方正好有个车站。公车靠站,徐语辰回头张望,纵使视野被水滴冲散,但医院庭园的那片茵绿,在白茫茫的世界上显得甚为注目。
小时候,在那绿园子的长椅前,他与傲气的千金小姐第一次见面;如今回想,印象难忘。
年幼的萧沁华的几句冷言冷语,便使他下定决心,施计将亲父母推往死亡的炼狱。其后,兄长为他代罪,他被送到冷漠的叔父和叔母家里。
长大后的萧沁华的一瓶礼物,便足以将他和他兄长的关係彻底扭曲。他懵然不知,直到好几个月之后,怨恨、绝望、疯狂,矛盾的情绪几近吞噬了他的心灵。
萧沁华是魔鬼。但是,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过。
堕落的行使权,终究落在自己的手中。
他把上半身放松到椅背上,张唇叹气,涣散的眼神透出几丝疲惫。
乘客落,乘客上,引擎再次啟动,载着人们驰往下一个目的地。徐语辰也是其中一员,此刻无所事事,只能等待流逝的光阴将他带到别处。
公车继续越过无数他熟识的、或是未曾晃过的区域。
雨水又缓和了步履,变成了羽毛似的,在空气间轻轻横飘,让人感觉到清爽的湿意。
徐语辰在闹市中下车,搓了搓落在指心的雨水,然后顺着上班族浪潮的相反方向,来到一处不起眼的住宅大厦。昂头眺望,他看见红白色的胶带围住了天台。
他瞧了瞧,退后到对面的街道。他的视线从地面慢慢升到天台,再端详一次。
十五楼,以一座建筑物而言,是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层数。可是徐语辰还是得仰着头才能看见。
他立在电灯柱旁边,久久注视天台的铁锈色栏杆。
昨晚,一个青年越过栏栅,从高处掉落地面。
「……蠢材。」
徐语辰喃喃自语,神情绷紧地抓住胸口微喘,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愁容未去。他轻轻叹息,再度仰望天台,那个并非天空,却远远超越他头顶的领域。
直到雨水变大了些,他才惘然抹抹湿润的脸,慢步走出这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