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沉默不语,这或许有一些屈辱,但未尝不可为青国,换来暂时的和平,只不过,这却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而可以做主的那位,心思就较他活络多了。
虽然自己的理想是称霸关东,甚至挟制京都,但景吾是自己未来的夫人,要说这霸权由他来掌握的话,反正都是一家人,倒也无所谓。
哎,景吾啊景吾,如果你好生的嫁给我,就算让我夫唱夫随,也未尝不可啊,可你总揪着我一时的过错,连丁点的好脸色都不给,若是眼下向你低头,你是会原谅我呢,还是更加看我不起?
见两人都表情复杂,沉吟不语,迹部俊脸一沉,厉声喝叱,“放箭!”
随着迹部一声令下,冰帝弓箭手果然万箭齐发,包围圈内的人大惊,纷纷举起武器试图格挡,但羽箭瞄准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脚下的土地,登时如刺猬一般,丛丛簇簇的又形成一个包围圈。
幸村和手冢勉强维持的镇定,终于也动摇了,刚才弓箭手的准头只须再抬高一点点,变成刺猬的,只怕就是两国的将士了!
“本大爷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服是不服,爽快点儿一句话!”迹部的叱咤,惊雷一般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愈加震恐色变。
幸村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勉强堆起笑脸,问:“就算我们服了,景吾你又想怎样呢?”
见幸村服软,迹部得意的朗笑两声,“哈哈,既然服了,那么此间的战事,就要听从本大爷安排!不只是这样,你们还要对天盟誓,没有冰帝国的允准,不得再对外征伐!”
“什么?这,这就等于让我们今后都听你的?凭什么?”切原气的哇哇大叫。
“就凭本大爷手中的战刀!你们谁要不服,单打独斗也可以,你要先来吗,小子?”迹部横刀当胸,寒冰似的锋刃,照着他的眉睫,更显得瞳光犀利,灼灼逼人。
“比就比,你以为我不敢吗?”切原又是一声怪叫,挺剑驱马,就要强行突破包围圈。
“退下!”忽然幸村调转剑柄,在切原的马脖子上敲了一记,骏马负痛嘶鸣人立,险些将他掀下马来。
切原慌忙稳住,随之而来的,是幸村两道锋利透骨的目光,他从来没有见过世子殿下如此严厉,脊背一寒,赶紧闭口噤声。
要幸村接受迹部的“城下之盟”,固然也是千难万难,但他是个识时务、有决断的人,眼下的情势,自己和手冢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只要蹦出一个“不”字,瞧景吾这副绝情冷面的态度,只怕当真就要下绝杀令。
自己和众武将或许能拼死杀出重围,但身后千余立海男儿,只怕就难以活着返回故乡了!
好在看起来,景吾也并不偏向手冢国光,自己和他的婚约,是天下皆知,连天皇的亲自恭贺的,就算眼下“服了”他又怎样,只要将来自己在他身上多下功夫,更加软款多情,尽心讨好,这关东乃至天下的霸权,还不是两人共同执掌?
最多也就是让这位盟主殿下,在床笫间对自己发号施令罢了……
主意拿定,他就决意博取迹部的好感,潇洒的还剑入鞘,在马上向迹部微一躬身,扬声说:“好,我立海国遵从迹部殿下的安排!”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尤其是手冢,陡然抬头,流露出无限的惊异和为难。
“啊哈哈哈哈!”顺利拿下了幸村,迹部转而逼迫手冢,“立海国已经答应了,你青国怎么说?”
手冢既无退路,也无选择,只能一咬牙,“就算手冢国光愿意从命,但我只是一介武将,不能替青国做主!”
“不用担心,本大爷给你找了个保人,由你签订盟约,回头贵国国主一定认账,还不会找你的麻烦。”
“是谁?”
不只是手冢感到奇怪,在场的除了聊聊几人,无不十分好奇。
迹部唇角上扬,成竹在胸的笑容中,带了一丝讽刺的意味,慢慢的转头,把目光定在另一个人身上,“大皇子殿下,这个盟约,你和京都的天皇陛下不反对吧?”
大皇子殿下?京都的天皇陛下?这下不仅青国和立海的人,就连冰帝的将士们,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这位中途投效冰帝,身份不明,似乎很受迹部殿下器重的观月大人,竟然是天皇陛下的大皇子?
“观月,你,你——”尤其是裕太,脸上的表情说不清,究竟是震撼还是了然。
他早知道观月身份隐秘,潜伏在迹部身边必有企图,只想不到他会是大皇子!
观月原本被迹部刀锋直指,惊惶的神色已逐渐平息下来,此时更垂首不言,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的初衷,是希望冰帝能够最终出手,趁着青国和立海打的两败俱伤之际,一举削平了这两大强藩。
然而看迹部殿下的行迹,越来越有对两国留手的意思,这不仅有碍于冰帝的在关东的霸业,对京都更是大大不利。
因此,他才给山吹国主传递密信,让他拣派亚久津为主将,就是想和这个狂暴嗜杀的魔君内外应合,在战场上放手厮杀,尽可能的剪灭青国和立海的力量,如果能杀死幸村或手冢,则足以使两国自此一蹶不振!
但他失算的有三点,第一,没有料到青国会率先撤兵,手冢敢孤军断后。
第二,更没想到迹部的指挥和冰帝军的行动,会如此迅疾有效,甚至还没有真正开打,就已经控制了局面。
第三,就是迹部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关东最强悍的立海国,都已经向冰帝低头,亚久津也被迹部压着,徒然暴躁,而无法施展手脚,自己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