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裕太。”不二勉强笑了笑,又问手冢,“河村他,他怎样了?还有大家都撤下来了吗?”
“你放心,都撤下来了,立海暂时也无力追赶。”手冢略略侧身,让不二看见医官正围着河村忙碌,“至于河村,他伤的很重,医官说,必须尽快送回国医治,你也是。”
“我也是?如果我回去了,那这里……”不二问了一半,便苦笑闭嘴,自己伤成这样,纵然留下也无所作为。
手冢低头思忖了一会,说了一句令所有人吃惊的话,“我打算,撤兵回青国。”
“撤兵,所有的人马吗?”
“是的。”
“撤兵么,我先前也想过,但是,手冢大人,如果我们撤兵,立海军就会乘势追赶,到时边境全线溃退,这后果……唉!”
不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想再往下说,免的触动了手冢的心思。
两国原本势均力敌,但那一场病变,手冢流落冰帝,导致青国军心动摇,人心不齐,才让立海国抢占了优势,已方一败再败,纵然手冢归来,一时只怕也难以挽回颓势。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啊,愿闻其详!”
手冢的话令不二黯淡的眼神,乍然为之一亮,习惯的就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又是一汩鲜血涌了出来。
“哥哥!”
“不二大人,务必坐着别动!”
裕太和医官连忙抢上前去,一个扶着,一个按着。
“对不起……”不二歉意的笑了笑,回到榻上坐好,仍用期待的目光望定手冢。
手冢负手而立,俯视不二,目光沉敛,一字一字说的非常谨慎,“我准备兵分两路,由大石率领主力撤退,我自带五百人马断后。万一立海兵追击,也可以阻拦一阵,让大军撤回国内,争取时间在边境布防。”
“万万不可啊!手冢大人,区区五百人马,怎么挡的住立海追兵?”尽管被裕太按着动弹不得,不二已是大惊色变。
“怎么,你是信任不过我,还是要违抗军令?”手冢淡漠的语气,透着不可动摇的坚持。
“不不,手冢大人,我……”不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虑而又词穷。
如果继续在天火原上,旷日持久的和立海国消耗,情势只会越来越对己方不利,况且眼下还多了一个虎视眈眈,敌我不明的冰帝。
手冢的策略是对的,让一小部分人马行险,却可以争取时间让大军撤退,放眼阵前诸将,也的确没有哪一位,指挥能力、战斗能力超越手冢,断后部位由他率领,自然是最合适的。
只不过,众寡悬殊,万一手冢在此役中有个好歹……
不二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耳边听到手冢斩钉截铁的说:“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安心疗伤,晚些时候我再和大家商议。”
“慢着!”不二裕太伸臂拦下手冢。
“裕太,这是军国大事,你不要插手。”不二低声喝止弟弟,眼下真是不能再给手冢添一丁点的乱子了。
“手冢大人,我不是反对你的决定。”裕太深深的吸了口气,倔强的抬起下颌,“而是请求你,让我跟随你,一起为大军断后!”
“你说什么?”不二的震惊,不下于听到手冢宣布决定,裕太是自己唯一的弟弟啊!
“哥哥,我是青国的武士,也是你弟弟,就让我来掩护你和大家撤退吧。”
“裕太……”这一番话,让不二毫无反驳的余地。
还有多久了,总算听见他这么真诚的叫一声哥哥,裕太啊,他真的长成了一个男子汉!
立海大营中,也是一派不安的奔走忙碌,各处都在忙着救治伤兵,幸村、柳生几人,则焦急的围在真田弦一郎身边。
医官为难的说:“真田大人,受伤的人实在太多,麻沸散已经用尽,只能请您忍一忍。”
真田裸了上身,腰杆笔直,盘膝而坐,只简单的答了三个字,“动手吧。”
医官握住箭杆,凝神定气,突然发力,用力向外拔出,尽管他马上用洁净的棉布捂住创口,鲜血还是溅上了站的最近的,幸村的衣襟。
真田面颊紧绷,宛如黝黑冷硬的生铁,连一声哼都没有跌落,额上却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怎么样,医官,真田大人没事吧?”幸村迫不及待的问。
“回殿下,所幸箭上没有涂毒,大人伤势虽无大碍,却也不能上阵厮杀了。”医官惶恐的回答,又嚅嚅了一会,终于大着胆子说,“军营内的药材眼看耗尽,要再有大量伤员的话,恐怕,恐怕难以为继啊!”
身边的几名立海武将,都把眼光投向幸村,他们的眼中,或多或少,都努力藏起了身为武士,此刻万万不敢,也不能流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