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大家一起吃的饭,怎么就我一人拉肚子?”
“哈哈,那个,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放屁!”木手扬起手,照准二人的脑袋,分别赏了一个爆栗子,恨恨的咬牙骂,“老子暂且不跟你们计较,先跟我去办一件事,成了也就罢了,如果再出什么纰漏,回头一起收拾!”
“啊,老大,这三更半夜的,还有什么事啊?”
“少废话,先把衣服换了!”
“还要换衣服?”
幸村精市立在春荫殿的外殿,听着嘀嗒嘀嗒的水漏声,心头越发焦急,却也只能按捺性子,保持平静的外表,继续枯坐等候。
侍者已经来换过三回茶,幸村忍不住问:“陛下几时才能接见臣下,烦劳大人再去催请催请?”
侍者连连摇头,压了嗓子,附在幸村耳边说:“非是小人不肯为殿下效力,只是这个时分,陛下和葛城夫人早睡下了,刚才小人进去禀告,说是殿下有急事求见,陛下已是大大不悦,再加上他上了年纪,手脚总是慢点儿,殿下再耐心等一会吧。”
说完侍者收了冷茶,匆匆下了殿,又只剩下一肚子火气和苦水的幸村。
他何尝不知道,天皇这是故意抻着自己,可是又能怎样呢?眼下他是来为真田求情的,万万不能再开罪天皇,甚至是那个讨厌的葛城男御,有什么屈辱也只能硬咽下去了。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听见内殿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以及一两声苍老的咳嗽声。
幸村赶紧站起来,走到外殿中央,低眉敛目,垂首肃立。
不一会儿,天皇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旁扶持他的,正是葛城男御,此刻他散了一头长发,只罩了一件外裳,衣领松松的敞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见到幸村,立马眉毛倒竖,尖刻的哼了一声。
要照幸村此刻的心情,真恨不得像真田一样,揪着这妖怪扇耳光,可当着天皇的面,他也只能一撩衣摆,恭恭敬敬的跪倒,伏地告罪,“臣下立海国幸村精市,拜见天皇陛下,葛城夫人,深夜打扰,实是情非得已,万望陛下、夫人赎罪。”
天皇坐了下来,先是气呼呼的捶了一下桌案,别过脸去不理幸村,后者也不敢催促,过了一会,天皇才吐出一口闷气,指着幸村训斥,“你们立海国,在关东总是生事,这也就罢了,到了京都地面,还是这般无法无天,当真是不把我和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么?”
幸村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摆出诚惶诚恐的态度解释,“陛下,要细说这件事的原委,也是葛城大人先对臣下的未婚夫人言语羞辱,真田大人身为立海家臣,一向忠心耿耿,实在是气不过了,才动手打了葛城大人,要论起来,两头都有过错的。”
他对天皇毕恭毕敬,却拿理直气壮的眼神,瞅着葛城男御。
在进宫之前,幸村就想得很清楚,要想给真田脱罪,就要把宫内大辅给拉下水,天皇如果舍不得责罚他小舅子,就没理由只责罚真田一人!
哎,虽说这样推敲下去,极有可能被挖出自己未来老婆,和别的男人夜逛青楼的实情,但眼前救弦一郎才是第一要务,真要丢脸,也只好咬牙认了。
所以,绝不不容葛城男御替他兄弟抵赖!
没想到,葛城男御竟然点了点头,破通情达理的说:“幸村殿下说的不错,舍弟也是喝多了,才对迹部殿下大不敬,也是该重罚的。”
什么?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幸村和柳推演过种种可能,这点还当真不在意料之中,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葛城男御接着说:“一个时辰前,舍弟就来跟陛下领罪了,并且亲自登门,向迹部殿下扣头认错,幸蒙殿下雅量,原宥了舍弟,陛下这才开恩,免去责罚。”
尽管幸村勉力保持风度不崩,眼睛已不觉瞪圆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虽然他不知道,迹部为什么这样轻易就放过了宫内大辅,但天皇和葛城男御也不至于说谎,这样一来,迹部不追究,那混账自然也不必领罚,自己一开始的盘算,也就此行不通了?
景吾啊景吾,为什么你对那混账如此宽宏大量,却连好脸色也不肯给我一个呢?
天皇暗自得意,大皇子的计策果然秒的很,这下就算强横如立海,也是没话说了。
于是便假意打圆场,对葛城男御说:“既然幸村君亲自求情,足见诚意,这样吧,就放了真田弦一郎,让他也亲自到你兄弟府上,叩头谢罪,如何?”
“陛下金口玉言,臣妾兄弟怎敢有二话,就这么办吧。”
葛城男御答应的爽快,幸村仍心下犯难,真要让真田给那混账叩头谢罪,莫说立海国的颜面了,就凭弦一郎傲岸的性子和武士的自尊,只怕是宁可掉脑袋,也断不会屈从的!
“如何,幸村君?”天皇又在催问。
罢了,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将弦一郎救出来再说!
幸村刚想开口,忽然从门外匆匆跑来一人,一路叫着陛下,似乎慌张的不得了,进了内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却是殿外值夜的一名侍者。
那侍者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陛,陛下,出大事了,检非违使厅的大牢,被人给,给劫了!”
“什么?”天皇霍的起身,瞪着地上的侍者,喝问,“你说清楚一点,哪里被劫了?”
“检非违使厅的大牢!”那侍者把脑袋抬起一点,斜了幸村一眼,怯怯的说,“濑户少尉派人来禀报,刚刚有一帮人,潜入大牢,把,把真田大人给劫走了……”
“什么?”这下轮到幸村震惊色变了,“是,是谁干的?”
“这,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濑户大人说,那帮人全蒙着脸,身手十分了得,劫了人就走,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