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骄傲地昂起头,面对裁判担忧的询问轻声嗤笑,他抬手飞扬地指著手冢,用惯有的沙哑嗓音轻哼:“不要松懈,部长!”

高高抛起手中明黄的小球,左臂猛力挥出,球落在对方前场。面对手冢打出的吊高球,他高高跃起,一记有力的旋风抽杀,让全场的目光为之凝固。

纤细的身体落地,剧烈的疼痛让早已不甚负荷的右腿踉跄了几步,咬牙站直了身体,苍白的脸颊再度浮起映亮了巴黎晦暗天空的灿烂笑容。金色的猫眸如阳光般璀璨,眸光灼灼地盯著手冢微显惊愕的眼眸,他轻笑:“你还差得远呢,部长!”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越前。如果我放手或者退出比赛,那对你而言是一种侮辱,也对不起你这一年多来承受的痛苦,所以,这场比赛,我会拼劲全力,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向你赎罪。

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忧心痛尽数压在心底,手冢面色如往常般冷凝严肃,面对呼啸而来的网球,抬手,用力回击,加上数倍的旋转。

手冢幻影,那是十多年以前全国大赛的决赛上,面对真田才使出的绝技,这些年的ap征战,还从未有对手让他使用过。

向最深爱的人,最值得敬佩的对手,献上我最深刻的敬意。只有你,只有你,越前……

没有用的,部长。你的手冢幻影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那个人已经告诉过我了。数倍的旋转,我可以用这个来攻破!

唇角盘旋著一丝浅浅的笑,龙马左臂微微下沉,拍面在剧烈飞旋的小球上轻轻一削,球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力道,慢悠悠地飞向手冢。

徐如林。

那个人,他为了忘记我,抛弃了最爱的网球,这是柳学长对我说过的。从我知道的那天开始,他的风林火阴山雷,已经被我演绎了无数遍,因为我要弥补他的缺憾,也是一种赎罪,是我逼迫他不得不放弃了网球,是我逼迫他如此痛苦。

这场比赛,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坚持,也是替他再度击败你,部长。

双手紧握球拍,左脚跨出一大步,火红的球拍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劈下,黄色的小球如离弦的箭一般直上天际,然后没有丝毫轨迹可循,重重地落在手冢的底线,宛若九天之上的雷霆,震得全场哑然无声。

是雷霆,糅合了真田的侵略如火的雷霆!

剧烈地喘息著,手冢清冷的凤眸有无可掩饰的惊愕,直直地盯著对面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琥珀猫眸,手臂轻轻颤抖。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有一种错觉,他仿佛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背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

你们已经早就分不开了,是吗,越前。可是,再这么透支下去,你还要不要你的手,要不要你的腿?你是不是想让我背负上让你下半生活在疼痛里的罪孽?

如果,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被解说员誉为法网历史上最惨烈的比赛,就在手冢和龙马激烈的交锋中渐渐走向第三盘的较量,比赛暂时锁定为11。

趁著短暂的休息空档,幸村疾步上前,抓著龙马颤抖不止的手腕要让他坐下。可那倔强如猫般的青年,却笔直地站在场边,无论幸村怎么哀求,也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一旦坐下,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的。

反手握住幸村颤抖的手指,龙马淡淡地笑著,轻声道:“帮我按按腿好吗,幸村学长,很痛。”

一句话,让幸村紫晶般的眼眸涌出决堤的泪水。半跪在球场边,一下一下用力按揉著如岩石般僵硬,即使手指也能感觉到剧烈抽搐的右腿,幸村哽咽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越前龙马,你要是倒在这里,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等拿到四大满贯的冠军再倒的话,你会放过我吧,幸村学长。”手指轻轻抚过幸村紫色的发丝,龙马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嗓音呢喃:“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有如雷击一般呆矗在原地,幸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唇颤抖得无法回应。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是因为知道了,所以不顾一切了吗?

“最后这个赛季,我不想留下遗憾,幸村学长。”琥珀般的猫眸弯起稚气而纯真的弧度,龙马吃力地弯下腰,轻轻拉起幸村,送上一抹绝美的笑容,转身朝球场走去。

远在日本,嘴唇已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男人,正斜斜地倚靠在木质走廊边,修长的手指将结实的手臂撕扯得血肉模糊,却固执地不肯出声。尽管,那双向来深沉如海的黑眸,早已被泪水淹没。

龙马,如果你再这样不顾一切的胡来,我不会再让你打下去了。柳告诉我,无论你怎样努力恢复,你最多只能撑过这个赛季,所以我暂时放开了你,任凭你去追逐你的梦想,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如此伤痕累累,龙马……

最后一盘比赛,在旁人眼里,他们只知道骄傲的王子越战越勇,只有和他一起走过那些岁月的几人才清楚,那一招招从未出现过的姿态,是谁的技巧。所以,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越前龙马,还有那个人。

越前龙马早在他13岁那年,就已经和真田分不开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纠葛,他们早已不分彼此,所以,在他的姿态里,手冢等人看到的是真田的影子。

这场比赛不仅仅是我的,真田学长。

赛末点,时光仿佛回溯,一切回到了全国大赛的那天,手冢以为自己此刻的对手已变做了真田。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难知如阴,仅是最后的一球,真田所有的绝技都在他眼前一一展现。

所以,当雷霆重重地落在球场底线的时候,手冢没有动弹,也无法动弹,因为那雷霆,他从来没有正面战胜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全场观众不约而同地起立,为整个人已经瘫倒在球场上,却颤巍巍地将球拍高高举起的王子送去最真挚的敬意。热烈的掌声,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届决赛。

球场对面,手冢银色的球拍从手中悄然滑落,他快速跨过球网,将在剧烈的疼痛下浑身都在颤抖的龙马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混合著雨丝洒落在看不到血色的精致容颜上。

“如果你再这么勉强自己,那么下一次,我不会再成为你的对手,越前。”嘶哑了低沉的嗓音,修长的手指紧捧著冷汗满布的脸颊,手冢眼中有无法压抑的痛苦。

而他怀中的青年,只是对他露出一抹歉然的笑意,然后昏睡过去,如同一只倦极了的猫咪般蜷缩起身体。

痛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因为,在那一刻,心中对那个人的思念,强烈得像要把他击碎一般,泛过四肢百骸。

可不可以,让我在球场看见你一次,真田学长?

因为,只有见到你,我才会觉得,这样的坚持还有意义。

(67)

塞纳河的夜景如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美丽,却无法引得房间内忙碌的幸村驻足观看。用干净的毛巾包裹住冰块,轻轻按摩著龙马已泛起明眼可辨的血红淤肿的大腿,紫色的眼眸有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这份疼痛的懊恼。

“已经好多了,幸村学长。”纤长的手指把玩著幸村垂落在颊边的紫色发丝,龙马半眯著金色的猫眸,唇畔闪动著一丝略带稚气的顽皮笑意。“呐,好不容易我得了冠军,你就不能表现得稍微开心点吗?”

紧抿著唇,幸村向来微笑的俊美容颜没有一丝表情,轻轻拨开冰冷的手指,冷淡地道:“我没心情和你说笑,龙马。”

“小气,我又没怎么样。”不满地皱了皱眉,龙马撇开眼,盯著窗外美丽的夜景小声嘀咕。

话音未落,精致的小脸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刮,顿时浮起明显的指痕。打他的,是从一开始就站在房间角落里沉默不语的不二。

眼眸含冰,静静地看著那双掩不住愕然的漂亮猫眸,不二淡淡地对身后想要阻拦自己的幸村和手冢道:“让我和龙马单独待一会儿,手冢,幸村。”

相互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幸村和手冢都明白,此刻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不二。是呵,满怀期待而来,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场叫人心碎的比赛,不二心里的痛,大家都明白。所以,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不二学长你干什么?”轻捂著生疼的脸颊,满是羞恼不悦地瞪著不二,却在那张连嘴唇都禁不住颤抖的惨白容颜下沉默了,龙马咬著唇低下头,不再吭声。

“为什么要这么胡来?”掌心因为刚才那重重的一掌有些微刺痛,可这样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痛苦,不二向来轻柔的嗓音微微暗哑,黯淡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手指紧紧抓著身下的床单,龙马转眼看著窗外,好半晌才露出一丝苦涩的浅笑,低声呢喃:“我没有时间了,不二学长。”

如果不这么拼命去打,我怕我赢不了部长,我怕我没法实现对那个人的承诺。所以,就算手脚废了也没有关系,我不想连这最后的承诺也无法做到。

深深吸气,用力平复著心中尖锐的疼痛,不二缓缓坐到床沿,伸手沉默地将那低垂著眉眼,被伤感和绝望笼罩著的孩子紧紧抱入怀中。手指轻抚著些微红肿的精致脸颊,冰蓝的眼眸含著一丝水雾,他哑声问:“疼吗?”

倔强地摇头,龙马仰著小脸看著不二,轻声追问:“奖杯寄出去了吗?”

“幸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个。真田很快就会收到了。”沙哑地回应,不二长长地叹了口气,苦涩的微笑浮上俊美的容颜,低哑地问:“值得吗,龙马?为了那个人,你已经遍体鳞伤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份自虐?”

轻轻浅笑,龙马靠在不二肩头,疲惫地阖上双眸。“你是知道我的,不二学长。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失约。”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我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可是,这样的倔强,你除了换回满身的伤痛,还能得到什么?那个人,是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呵。

就像今天,如果他对你哪怕有丝毫关注,也会知道你拼得有多辛苦,你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可是他,连只言片语都未曾来过,对这样一个冷了心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著那没有任何意义的约定?

修长的手指轻轻插入墨绿色的发丝,托著龙马的后脑让他看向自己,不二眼中含著一抹隐隐的期盼,轻声呢喃:“跟我走吧,龙马。我带你去周游世界,然后我们一起忘掉过去,好不好?”

如果你肯答应,我现在就带你走,带你去看那些我一直珍藏在心里,一直想要让你看到的风景。然后,在这段旅途上,让我陪你忘记那些痛苦,让你忘记那个一直给你带来伤痛的人。

摇头,猫眸中有绝不妥协的倔强,龙马静静地望著不二瞬间黯然的眼眸,微笑著拒绝:“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的,不二学长。”

你明明知道的,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走过多远的距离,越前龙马的心都还在那个地方,也无法忘记那些可笑又可悲的坚持。

“他根本就不珍惜你……”优雅的薄唇,被冰冷的小手覆盖,让不二无法言语,只能忧伤地望著那双如月牙般弯起的金色猫眸,冰蓝的眼仿佛深沉的海,痛苦得看不到尽头。

手指轻轻描绘著如画的眉眼,略微粗糙的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潮湿,龙马昂首在不二额前烙下一记轻吻,抿唇轻笑。“我包里有烟,去拿给我吧,不二学长。”

伤感地叹息著,不二拿起香烟点燃,没有递给龙马,自己先用力地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呛咳,逼得眼眶泛起了泪意,然后沿著俊美白皙的容颜蜿蜒滑落,折射出痛彻心扉的迷离。

“真是,不会抽就不要勉强自己呀。”轻声责备,龙马从他指间抢过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看著不二流泪的双眼,他歉然地叹息:“不要这样,不二学长。”

从身后温柔环抱住纤细的身体,不二将脸埋在龙马颈侧,沉默了许久之后,哑声追问:“龙马,你真的相信,如果拿到了四大满贯的冠军,真田就会回来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的,不二学长。”蜷缩著身体,安静柔顺地依偎在不二怀中,龙马摇头,微扬的唇角轻轻抽搐。“这是我欠他的,和其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曾经试图用这个承诺去挽回他,可除了带给他更深的痛苦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所以,如今的我已经不会去妄想了。当我把承诺过的冠军全部给他之后,我和他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和他,终于可以彻底结束了。

到那时候,我们就两清了,真田学长。

“那么,等你结束了这个赛季的比赛,和我一起去旅行吧,龙马。”温柔地轻吻著墨绿色的发丝,不二伸手拿过自己的背包,从当中取出一叠精美的照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低声呢喃:“你看,这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这是东非大裂谷,这是喜马拉雅的天空……”

这些景色,都是我在想要遗忘你的旅途中留下的记忆,也是一直妄想著有一天带你去看的。

曾经,我以为,那些颠沛流离的生活可以把你忘记,至少把你留在心底不去碰触,可是我失败了,你已经无法抹去,从15岁那年开始,就再也无法抹去了。

所以,就算你再也无法去爱任何人,我也想带你离开。至少,让我在生命剩下的旅途中陪伴你,相互取暖,相互依赖,就算没有爱情,也是可以的。

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著精美的相片,龙马微笑著,眼中却有无法淡去的疼痛,他点头应允:“好,等这个赛季结束以后,我和你一起去。”

这些风景真的很美,可是在我心里,最惦记的,是那个夏天,神奈川夜空绽放的烟花。

那时候,我还很小,以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幼稚。那些时光,就像烟花一样,绽放之后,很快就会湮灭,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一直不曾看到过那个人所提到过的,神奈川的樱花。

(68)

六月英国·伦敦

绿草如茵的球场,终于迎来了温布林顿锦标赛最后的决赛,也迎来了网坛的王子和帝王。

在走过了澳网和法网之后,手冢和龙马再度相遇在四大满贯赛事之一的温网决赛球场,彼此眼中有感慨,也有理解。

球场外,无论是媒体还是球迷,都在期待和害怕中等待著比赛的正式开启。期待,期待著今天这场必定会格外精彩的顶峰对决;害怕,害怕在经历了澳网和法网的心碎之后,会再次看到王子满身伤痛。

从法网到温网,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世界网坛都被一个巨大的疑问所笼罩。明明身体并未真正痊愈,明明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什么他们骄傲的王子在这一年对胜利如此执著?

在记忆里,那个让世界目光为之凝驻的王子,就算失利了,也只会骄傲地用日语轻哼:还差得远呢。为什么在他伤愈复出后,会变得如此渴望胜利?

那只是因为一个承诺,和其他的猜想无关呵。

球场边,幸村紫晶般的眼眸里有无法掩饰的焦虑,缓缓扫过满场的观众。在看到离赛场最近的观众席上那个一如既往嚣张华丽的男子后,彼此心领神会地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苦笑,然后将目光凝聚在球场内那抹纤细的身影上。

站在球网边,和手冢握手致意,在对方掩不住担忧的目光里,龙马扬起惯有的骄傲笑容,色泽粉嫩的唇瓣微微开启,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道:“部长,我今天不会赢你赢得那么狼狈了。我会让比赛在三盘的时候就终止。”

为了今天和你的比赛,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一直锻炼著体能,我不会让你们再为我担心难过了,部长,幸村学长。

“那么,就不要大意地上吧,越前。”握著龙马的手指微微收紧,手冢清冷的凤眸里荡漾著浅却真切的笑意。

比赛正式开始,由手冢率先发球。

仅仅一个回合,手冢就感觉到了龙马的变化。他的球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张扬,可却叫人诧异地增添了从不曾见过的沉稳,让手冢有理由相信,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driveb,明黄的小球在空中划下漂亮的弧线,飞旋著落地,再弹起,斜斜地飞出场外,赢得满场观众热烈的喝彩。龙马骄傲地眯起眼眸,望著手冢挑眉惊讶的模样,哼笑道:“部长,你还差得远呢。”

你又进步了,越前。

看你今天的状态,我相信这一定是场叫我永生难忘的比赛。我会把你的一切都刻在心上,变成一生的回忆,也只能是回忆。

还以绝妙的零式发球,网球在前场缓缓下坠,未等它落地,龙马已经以不可目测的速度出现在那里。轻拍轻轻一垫,打出一个高球,手冢在前场高高跃起,再回以有力的扣杀,球直落后场而去。

然后,在观众们惊讶的目光里,龙马追回后场,留给手冢一个背影,纤细柔韧的手臂柔和而舒展,将球还击。明黄色的小球在空中滑出美妙的弧线,稳稳落在底线处,以手冢无法追上的速度弹出界外。

掌声再度响起,纷纷送给这一记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王子妙不可言的回击。

是的,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来自天才不二周助的巨熊回击。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的可怕。

坐在看台上,迹部眯著一双银光璀璨的眼眸,俊美张扬的容颜有无可掩饰的愕然。如果是以前,那孩子会以硬碰硬的方式去迎接手冢的扣杀,可今天,他的沉稳叫人难以置信。

你总是给我惊喜呢,臭小鬼,不,龙马。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关注著你,你的每一场比赛,都成了我闲暇时候唯一的乐趣。看著你,看著你的比赛,我会记起我们之间仅有的两场比赛。不能在全国大赛的最后与你成为对手,那是一生的遗憾。所以,我想要把你锁在身边,对手也好,爱人也好,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特殊的存在。

是你来招惹我的。如果那一天在街头球场,你没有主动上来挑衅,你没有嚣张地给我起了一个可笑的外号,也许我不会注意到你。猴子山大王,这个可笑又不华丽的称号,却是专属于我们彼此的。这个外号,只有你会叫,也只有你能叫。

如果,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做你一个人,一辈子的猴子山大王。

众望所归地破掉了手冢的发球局,龙马骄傲地笑对满场的观众,在关注的目光里缓缓抛高小球,以最张扬的外旋发球,开启了第一盘第二局的比赛。

手冢领域全面开启,手冢稳稳地屹立在底线处,不徐不疾地回击,调动著王子满场跑动。不是故意要消耗龙马的体力,他只是想在今天,想在从那年德国之行开始,就彼此约定的球场打一场属于记忆里的比赛。

温布林顿呵,那年在慕尼克,在与汉娜·埃鑫艾玛的比赛之后,越前曾经对他说过,他们将来一定会在温布林顿相遇的。那是在向越前表白的第二天,心还在痛,可是那张比阳光还要璀璨的骄傲笑容,却带著仿佛可以治愈一切的魔力,每一次看到,就可以平复所有的动乱。

再后来,他们分别,彼此努力闯荡著ap,却一次都没有在温布林顿遇到过。也许生命就是这样,不是错过,就是过错。

过错,是爱上了他,却没有在他还是一片白纸的时候烙下自己的痕迹;错过,是爱上了他,却终究只是擦肩而过。

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个球场上的比赛了,越前。所以,我们都不能大意。

一次又一次强烈的抽击,成功地打破了手冢领域的桎梏,伴随著高高的跃起,龙马左手一记有力的重扣,将球击落在前场。落地,无可遏制地给右腿加重了负担,龙马连忙深深地吸了口气,刻意忽略肌肉传来的疼痛,也重新为自己调整状态。

无论如何,这场比赛是必须胜利的。离完成对那个人的承诺,只差一步之遥。

眸光缓缓流连过人声鼎沸的看台,看著每一场比赛都为那个人买下门票的座位空空如也,金色的猫眸微显苦涩地眯起。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记忆里熟悉的,一如既往嚣张俊美的脸。

猴子山大王……

你也是个笨蛋呵。明明知道这样的执著根本没有结局,你为什么还要来?就让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就当是我对你的歉意,虽然这样的歉意比起你的固执来,没有任何意义。

高高将球抛上天空,身体尽力后仰,双腿微曲,凭藉瞬间的爆发力,右手猛然挥出。网球如同燃烧的火球,带著强大张狂的气势飞扑向对方半场。落地之后,球贴著地面飞速滑行,滚出界外。

欢呼声再一次响起,因为他们的王子,今天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手冢再一次愕然,因为这样的发球他看到过,有著迹部景吾专属的华丽。

清冷的凤眸若有所思地滑向龙马刚才眸光凝驻的地方,在看到迹部微微扬起的唇角和止不住骄傲的目光后,俊逸的眉宇轻轻一皱,随即叹息著撇开眼去。

你总是这样,越前。

虽然你的天赋让你能很轻易地掌握别人的技巧,可你知道吗?在有心人的眼里,这样的举动比你的无视更让人觉得难受。因为,你总会叫人觉得有希望,毕竟,若不是关注,怎么会把别人的技巧学得那么娴熟?

时间,在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的对峙中渐渐流逝。这场比赛,手冢一点都不轻松,因为他感觉到的压迫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就如同他感觉到的,对方的战意一样。

而作为他的对手,龙马更不轻松,因为无论怎么样小心地控制著体力,怎么样适当地转移左手和右腿的压力,但这毕竟是以激烈著称的网球,对身体的掌控也渐渐力不从心。

勉强地在第一盘以抢七局的胜利战胜了手冢,接下来的第二盘比赛,龙马可以预见有多艰难。

靠坐在球场边,幸村一边仔细地为龙马放松著紧绷的肌肉,一边细心嘱咐:“第一盘你控制得很好,就是这样,不要与手冢硬碰硬,好吗?”

“我知道,你很罗唆呐,幸村学长。”阖著眼,龙马微微喘息著,不耐烦地皱眉,轻哼道:“再下去你会变成老头子的。”

“如果只是龙马一个人的老头子的话,我是很愿意的呐。”微笑的紫眸含著不加掩饰的宠溺,幸村站直了身体,修长的手指拨开墨绿色发丝,在龙马光洁的前额烙下珍爱的一吻,柔声道:“去吧,好好打,别想太多。”

不太习惯幸村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龙马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微微后仰。起身,握住鲜红的球拍,刻意不去看那张微显失望的俊美容颜,他紧紧地盯著已经走向球场的手冢,漠然道:“不要,我家已经有个罗唆的臭老头了,不想再多一个老头子来管我。”

你是在拒绝我,对吗,龙马?眸光伤感地凝望著渐渐远去的纤细身影,幸村苦涩地笑了笑,垂下头,任凭一头柔顺的发丝阻隔所有探究的目光,缓缓退回到经纪人的位置。

再度上场,面对手冢一贯沉稳的攻势,龙马的球风渐渐有些急躁。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有自己才知道。

肌肉又开始抽搐疼痛了,这具身体,这具受过重创的身体,再也回不到从前,一如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回不到年少时只知道网球的单纯。

刻意拉低帽檐,掩住脸上微显苦涩的笑意,无视手冢投过来的,闪动著隐隐关切的目光,他将记忆里见过的对手的绝技,一一施展,只为打破坚不可摧的手冢领域和无懈可击的手冢幻影。

冷汗,蜿蜒滑落苍白精致的脸颊,哪怕是最轻微的呼吸,都会搅得浑身剧痛连连。雪白的牙齿紧咬著色泽浅淡的柔软唇瓣,留下明眼可辨的刺目血痕,左臂疼得连要握紧球拍都显得太过艰难。

因为疼痛而稍微恍惚的瞬间,手冢轻灵飘逸的零式削球已落至前场。如果是平时,如果心情还算平静,龙马绝对清楚,这个球救与不救,都是一样的结果。

但现在,已经不是平常,这是第三盘比赛的最后一局,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遵从之前的宣言,在第三盘战胜最敬重的部长了!

不顾一切地飞扑向前,尽力伸直了红肿的左臂,龙马无可挽回地重重摔倒在球场上。顿时,剧痛袭遍全身,让呼吸都为之一滞,他只能勉强蜷缩起身躯,在绿草如茵的球场上瑟瑟发抖,如同冬日枝头的黄叶。

“龙马!”无视周围观众投来惊讶不解的目光,迹部霍然起身,快步走下看台。紧紧抓著防护栏的边缘,银紫色的眸子闪烁著心碎欲裂的光芒,他嘶吼:“给我站起来!臭小鬼!是谁夸下海口说要拿到四大满贯的冠军的!在这里放弃了算什么?”

用力推开前来抚起自己,满脸关切的球童,龙马强抑著疼痛,金色的猫眸骄傲倔强地盯著迹部,唇角微微扬起。在满场的寂静里,他哼笑出声:“猴子山大王你吼什么吼,我不过是摔破了膝盖而已。”

膝盖,的确是摔破了,伤口带著泥土破碎地翻卷著。一丝嫣红的血迹顺著伤口蜿蜒在白皙的皮肤上,异样地刺目,凄婉的色彩模糊了电视机前一直关注著他的男人的双眼。

蜷缩在日式客厅的角落里,真田努力睁大双眼,随著摄像师镜头的移动,紧盯著那个蹒跚走下球场的纤细身影,手指抓紧了缠满雪白绷带的左臂。

已经发炎的伤口疼得厉害,却远远比不上心口连呼吸都是奢侈的疼痛,他就这么看著,看著幸村为他的龙马简单的处理完伤口之后,那只倔强的小猫再度昂首走向球场。

自始至终,龙马苍白容颜上,骄傲的笑容不曾变过,一如头顶的阳光般灿烂夺目,眩惑了每一双眼。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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