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舟瞥了一眼地上的布袋子:“你以为罩着我的脑袋,我就抓不到你人了?”
顾苒被戳中心思,不吭声。
男生索性坐在了地上,长长的腿向前伸:“你难道不知道,别墅区没有监控死角吗?”
“……”她还真忘了。
谢离舟观察着顾苒的目光,几乎可以确定,秦烬没把踹了自己一脚这件事告诉她。
呵,这算什么?保护“女儿”?
昨天被他嘲讽得手脚都僵硬的男人是谁?真想当了这个“禽兽”啊?
“顾苒,就凭我身上的伤,我完全可以把你送进派出所。”
此言一出,顾苒面色变了变。
“但你要是好好和我道个歉,我就放过你。”
顾苒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谢离舟勾起一抹笑:“还有你恢复记忆的事,不怕我告诉秦烬?”
顾苒怕归怕,却不可能受谢离舟的要挟。
她像是骄傲的天鹅,低头冷冷看着他,说:“随你怎么做。”
谢离舟和她对视两秒,忽然叹口气:“你这人,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服软两个字怎么写。”
顾苒冷飕飕地说:“你也配?”
又白了他一眼,她抬脚就走,谢离舟的眼神,从玩味变得痛楚又不甘,牢牢地缠在她身上。
忽然,顾苒扭头,走了回来。
谢离舟心砰砰跳,以为她是改变主意了,结果她只是捡起她那个布袋子,冷哼一声,又走了。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神情苦涩,咳了两声,伤口被牵动,刺痛侵蚀着大脑。
还是不行吗?
“少爷!”满头白发的管家,惊呼着跑过来,颤抖着扶起他,“您怎么出门了?医生说您的伤要静养!”
谢离舟不答,任由管家扶着自己往别墅里面走,鸦羽般的长睫掩着眸中落寞。
他想起了和顾苒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十三岁那年的柴科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
其实在比赛之前,他就听说了很多次她的名字。
十一岁正式开始学习小提琴,十三岁以惊人的高分考进柯蒂斯,百年难遇的天才,音乐界冉冉升起的明珠……
她在他前面出场,穿着一条上黑下白的连衣裙,踩了双黑色的小皮鞋,头发盘起,冷着一张格外漂亮的小脸儿。
然后,在评委和观众的目光中,拉起小提琴。
短短十几秒钟,观众们小声惊呼:“这个女生真的只学了四年琴吗?太厉害了吧。”
“她的琴声好干净,像是精密的机器。”
就连评委们,面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只有谢离舟皱着眉,不解她是怎么做到和琴声如此割裂的。小提琴这么枯燥,能坚持下来的,或多或少喜欢着这门乐器。
可是从她眼中,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欢。
就像观众说的那样,她像个精密的机器,严格完成着谱子。
或许她的琴声里表达了感情,但那不是由她内心生出,更像是……她在高明地模仿着谁。
谢离舟不是没听过很难听的琴声,哪怕是“锯木头”、“不成曲调”,都没让他这么难受过。
这场比赛,最终他获得了冠军,顾苒是亚军。
不少人羡慕地说:“她真的好厉害,参加的国际赛事都能拿到奖。”
“是啊,再练几年,说不定能超越谢离舟呢。”
谢离舟在心里冷笑。就凭她?想赢自己,下辈子吧。
后面几年,她果然一次冠军也没拿到,最好的成绩就是银奖,被人戏称为“机器人二号”。
此刻,谢离舟靠在沙发上,眼前浮现顾苒十五岁那年,站上领奖台的样子。
对于无数人来说,第二名是非常好的成绩,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
自始至终,她都沉着乌黑寂静的眸子,没有笑过。
那个时候他就想,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结果……她的灿笑,全都不是给他的。
谢离舟心海翻涌,怄得几乎要吐出血来,脸色变得煞白。
管家忙问:“少爷,您没事吧,要不我再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短短两个字,几乎耗尽了谢离舟的力气。
缓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去收拾东西吧。”
“好,”走之前,管家劝他,“少爷,能把老宅买回来是好事,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