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秘书将电脑和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有些为难的摇头,我出去找找看。
沈瑜拿起电话拨通内线,电话还没通,他就听到了砰砰的声音,接着便看到沈乔一路小跑着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手里端着这么东西。
沈瑜眉心紧拧着问:你gān什么?
沈乔将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保鲜盒放在办公桌上,扬眉笑了起来,将勺子递给沈瑜道:姐姐牌爱心宵夜。瑜少爷,请您品尝。
沈乔打开保鲜盒,一股子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一下子把沈瑜的五脏六腑都唤醒了。
以前忙到这个点,他都会请所有加班的同事吃宵夜,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总是就近解决,坦白说,附近的饭店早就吃腻,而这碗香喷喷的jī汤馄饨,实在是让他没出息的想流口水。
沈瑜拨了内线电话,片刻后助理便推门进来。沈瑜将馄饨的外卖袋子递给助理,吩咐说:请大家喝馄饨。
助理看到袋子上的logo,眼睛开始光,连忙高兴的应下,一走出办公室便开始忘形的吆喝。
沈乔坐在沈瑜对面,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他。那时候,他们总是抢东西,甚至打架,大家都说她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可是往往是他让着她。这样一让就是二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沈瑜对她的照顾,却忘了真正该照顾的其实是沈瑜。
好吃吗?
沈瑜无声的比了大拇指,沈乔笑弯了眼睛。看着一碗将尽,沈乔忍不住的试探着问:听说,你打算让公司在香港上市?
嗯。沈瑜点头应着。
也要在香港成立分公司?
沈瑜抬眸看她:你怎么也开始关心起我公司的事qíng了?
沈乔不理他的疑问,故作轻松的问:这么大的事qíng,谁在负责?在香港成立公司,单单疏通关系就是不小的工程呢。
我。
沈乔脸上的笑还在,并且开始慢慢僵住。她没有想到,沈瑜会这么直接的承认,没有想到沈瑜居然不会婉转一点。这是确定了他要离开的意思吗?在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家里的一分子之后,抛下这里的一切,抛下她,远走香港?
你忙,我先回家了。沈乔站起来,转身跑出办公室。
沈瑜低骂一句,拿起外套和车钥匙随后跟上。电梯已经下去,他不得不等另一辆,待他追出大厦时,看到沈乔刚打开车门。
沈瑜快速跑过去挡在车前,拍着车门让她下车。沈乔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降下车窗,声音冷酷:还要说什么?
沈瑜微喘着解释:这是公司一直以来的规划。
沈乔看着人烟稀少的马路说: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要走。
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走了还可能回来吗。沈乔低声嘟囔着,接着抬头看他,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告诉我,即便是不去香港,你是不是也打算从家里搬出去?
沈瑜的喉结动了动,有些艰难的承认:是。
沈乔红了眼睛,声音哑然:你明明答应过的,不会离开家。
沈瑜说:独立,和离开是两码事。
但是现在对你来说,那就是一码事,你敢不敢承认?
沈瑜的沉默,让沈乔怒火中烧,猛的踩油门,车子如利剑般she出而出。
空旷的马路上,留下一道落寞颀长的身影。
回到家时,顾华兰已经准备休息,沈乔陪她说了会儿话,看着她睡下,沈乔才走出卧室。沈乔看着落地挂钟的时间,微微出神。
沈瑜还没回来?
沈乔猛然回神,看到从书房走出的父亲,拢了拢头发说:应该快了,他最近挺忙的。
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沈在安推门走进卧室。
沈乔有些担心,穿了一件厚外套到门口。打了几通电话给他,不是正忙,就是不通,沈乔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老七,就看到了渐行渐近的车。
沈乔迎着车灯眯起眼睛,她不确定是不是沈瑜回来了,但是她真的希望是他。
怎么在这?
沈乔看着沈瑜,酸涩之意渐渐涌上眼眶。终于,她艰难的开口说: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如果今天站在你位置的人是我,我根本不敢想自己该怎么承受。我承认,我不是称职的姐姐,这些天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你的照顾也很少,我保证,从今以后一定好好尽做姐姐的本分,所以,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沈瑜绕开她走进家门,我说了,那都是公司规划。
沈乔看着他的背影,低吼:说谎!
☆、(五十三)无言的思念
沈瑜蓦地停下,慢慢转过身,看着沈乔浅浅笑着:除了你们我没有亲人,离开家我还能去哪儿?
沈瑜说话时,眼中闪着碎碎的光彩。他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扼住了沈乔的脖子,一时间竟叫她觉得难以呼吸。
你不要想太多。语毕,沈瑜阔步穿过院子。
沈乔颓然的靠在墙边,夜风chuī着,她觉得有些冷。隐隐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离她而去。
杨乾,你好不好?工作顺利吗?有没有遇到棘手的麻烦?会不会很忙?贴近群众,是不是多了很多乐子?有没有乐不思蜀?有没有遇到漂亮的妹子?
杨乾,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这一场忽然到访的秋雨已经下了一天,夜渐浓,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大雨冲断了山路,上山和下山的车都被拦下,只能被迫等待雨停,并且等待路被修好。到山上村子里了解qíng况的杨乾也因此滞留在山上。
村长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杨乾和秘书跟在后面,秘书撑着一把伞为二人遮雨。
村长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敲门时,院子里传来狗吠的声音。雨哗哗落着,杨乾和秘书在外侧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一场秋雨一场寒,尤其是在山上更是觉得寒气bī人,秘书缩着肩膀,不停的吸着鼻子。
院子门打开,村长和开门的人说了些什么,接着回头笑着说:杨检察长,我们这里条件差,今晚您就将就一下吧。
杨乾诚恳的笑着说:给村长添麻烦了。
村长忙摇头:不麻烦。
从院子里穿过,那只被拴在墙边的狗叫的声音更大,它甚至跑出自己的窝棚,在雨中亢奋的挣扎着,对着外来人疯狂叫着。
秘书变得非常小心,身子也开始有意识的往后缩。
杨乾问:怕狗?
小伙子忙摇头否认:不怕!就是,有点儿担心链子会断,小伙子搔着脑袋,他凑近杨乾,小声说:您不知道,像这种中华田园犬,遇到陌生人闯进来,可凶悍了,我真的见过扯断链子扑上去的!担心杨乾不相信似得,脑袋又重重点了点。
杨乾笑了笑,不置可否。
村长将他们安置在村子里最富有的一家,只有他家才有空余的房子供他们休息。但是条件有限,只铺了一条薄褥子的硬板chuáng,被褥也因为山里的环境而非常cháo湿。
杨乾躺在chuáng上和衣而睡。脑袋枕着手臂,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机没电,他每晚都要看的照片也看不到了。那是之前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拍的。漂亮的侧脸,安详的睡颜,闭上眼睛,幻想着她是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沈乔,看不到你,已经三十六天了。听说你经常加班,一直很忙;听说你没有打算找新的男朋友。听说了很多,什么时候才能听你亲口说?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沈乔埋头趴在泰迪的身上,手边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着通话还未结束,听筒里有个声线优美的女声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沈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透彻的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再依赖任何人,不要奢望他们会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在身边的人,不代表不会离去,而离开的人,也不代表不会再回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化,她把握不了变化的未来,就像改变不了既成的现实,她只能选择承受,并且懂得面对。
只是,她希望,明天会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关于香港,沈乔和沈瑜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起过。沈乔不知道他公司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更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沈乔偷偷打听过,沈瑜请了周子俊的投行做ipo,但是日程还未出。根据周子俊的意思,沈瑜是打算先设立分公司,让公司在香港市场站稳脚,再开始着手准备上市。沈乔粗略算了一下,少说也要三五年的时间。但是三五年之后,公司成功在香港上市,沈瑜就一定会回来吗?会不会对他来说,这个家,其实并不是他的家?
沈乔不是没有想过,早不做、晚不做,沈瑜偏偏选择在这时候去香港,会不会和盛夏有关?
虽然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但是他也确确实实站在盛夏的位置上,替换了盛夏原有的人生,他大概会有一种负罪感,觉得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盛夏的。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让大家心理安宁,他才选择离开。只是,他不承认这是离开,硬说是独立。
沈乔知道其实不应该阻拦他的决定,但是她又害怕沈瑜会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担心他会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明知道他的心理并非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但是他总是把心事掩藏起来,她总是忍不住的去猜,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涉外处每周的例行会议,听完大家的工作计划和汇报,严肃开始下达最新的工作。一个比较难办的案子,几经讨论才最终确定,严肃敲了敲会议桌,扬声道:这个案子就由沈乔负责跟进,有没有问题?
远在会议桌另一头的沈乔举了个ok的手势,而她却在专心听着蓝牙耳机里的声音,并且快速的记录着一串电话号码。
会议结束后,沈乔随着大家走出会议室。严肃跟过来,不放心的问:刚刚开会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沈乔一边摘掉蓝牙耳机说:当然听到。
知不知道要出差?
不是说了吗?我ok。沈乔耸了耸肩,抱着电脑无所谓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