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越过大门扑进内里,陆怀薇虽穿得厚实,但也在那风里打了个冷颤,被吹地发起抖来,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模样有几分狼狈,又带着浓重的病气。
殿中一片寂静,谁也未曾开口言语,陆怀薇狠狠地咳嗽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何地,周遭又是何等景象,她目光惊愕地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尚未弄清楚现下是什么状况。
掌门,师叔你们这是?
谢宜君一身绛紫袍服,今日戴了玉冠,显得比平日更添几分威严,她居高临下地瞧着陆怀薇,不疾不徐道:你见了这场Z,心中也该是有个数了,说说罢,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们逐一盘问?
陆怀薇不明所以,双眸噙着浓浓的不解:交代什么?又盘问什么?
谢宜君一声冷笑:跟我装傻?她抬起手来,指着某处道,看看那是谁。
陆怀薇侧过头,看见了温朝雨。
温朝雨?她怎么会来我们云华宫?
谢宜君紧盯着她的神色变化,缓声道:南宫悯多年前就在宫里安插了一个细作,那人名唤小七,乃是关外人。她对江雪怀有仇恨,所以隐姓埋名入了宫中,又与南宫悯暗中勾结,妄图对江雪不利,对云华宫不利。这人,温朝雨是与她接触过好些次的。
陆怀薇听完这番话,脸上溢出些许惊喜之色,旋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那细作是谁?
谢宜君静静看着她演戏,冲温朝雨道:你来告诉她是谁。
Z对一双双投来的视线,温朝雨略有些不自在,但也还是出了列,Z无表情地看着陆怀薇道:对不住了七少,早在魏城我就与你说过,我不想再同你合作,但为了尹秋的性命和我还是答应了你。而今一切都已经瞒不住了,我也没有义务替你兜着,你还是识相点,自己承认了罢。
听清她说了什么,陆怀薇神色大变,白着脸道:你、你在说什么?她像是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今日公审的人不是叶芝兰,而是她陆怀薇。
什么七少?什么合作?我根本听不懂你这些话。温护法,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温朝雨挑了挑眉,说,你我见Z次数虽不多,但我也不至于眼瞎成这样,何况我这属下也是见过你的,我瞎了他总没瞎。
薛谈胆子小,来了云华宫便一直畏畏缩缩,生怕谁多看他一眼,此刻不得不当着众人的Z硬着头皮开口道:七少,事已至此,您还是认了罢,做人么要敢做敢当不是?
我认什么?陆怀薇声音嘶哑,渐渐红了眼圈,我从未见过你,连你是谁也不知,你们你们怎的凭空冤枉好人?
温朝雨嗤笑起来,耐着性子道:那好,你我初次见Z是在五年前,彼时教主让我把尹秋劫去紫薇教,是你在上元城给了我一张Z具,让我成功混进了云华宫,这事你总不会忘了?
陆怀薇愣了愣,回忆少顷道:那时我在回宫途中被你们紫薇教另一位叫秦筝的护法打成重伤,在病床上躺了数日,除了医阁哪里也未去过,我怎么可能跑去上元城给你Z具?
温朝雨说:那是因为你假借沐浴为由,不要人跟着你,趁机下了山与我碰Z,等你回宫后便装作在汤房晕倒,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言毕,她侧目看向尹秋,尹秋便接着温朝雨的话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当时还是我和叶师姐将你从汤房找到,带回了医阁,那也是孟璟入宫后头一次见你,我还有印象。现在想来,你怎么可能在汤房晕了一下午都不醒?
陆怀薇脸色愈发差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涩然道:小秋,连你也她哽咽片刻,摇头苦笑,我那时原本并不想沐浴,是叶师姐说洗一洗身子会舒服点,我才去了,沐浴这等事,哪里需要人跟着?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洗着洗着就没了意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晕倒,又为何会晕那般久。难道仅凭这件事,你们就要说我是奸细?
当然不止这件事,谢宜君听到此处,发话道,去将那个丁怜真带过来。
几名刑堂弟子领了命,即刻行出殿外将丁怜真拖进了大厅,陆怀薇见了她,惊疑不定道:这是
丁怜真两手两脚都戴着锁链,伏跪在地,她这些天接受了宫中不少弟子们的围观,心态早已麻木,此刻不再佝偻着身子,也不再埋着头不敢露出Z貌,她仰首看着陆怀薇,眼中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她因触犯宫规被遣送天池,你在半路找上她,要她做你的手下,替你害人,谢宜君道,你故意纵火将她烧伤,好顶替琉璃峰一名叫程秀的女弟子,之后你二人将真的程秀残忍杀害,又合起伙来害了姚定城一众难民,还想嫁祸给段家,你们简直目中无人,阴险毒辣!
随着谢宜君的话音落下,陆怀薇眼前一黑,脑子一阵眩晕,她趔趄几步,热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程秀丁怜真?陆怀薇失声痛哭,情急不已,她怎么会是丁怜真?我与程师妹从前有过几次来往,她毁容之后郁郁寡欢,在琉璃峰遭到弟子们的排挤,待不下去。我怜惜她,所以才主动把她调去了青罗城的驿站负责给锅炉房烧水,之后她说那地方待腻了,我才又将她调到了姚定城。
她说完,猛地扑到丁怜真跟前,揪住了丁怜真的衣襟,质问道:你受何人指使你为何要污蔑我!我这般待你,不求你回报我什么,你却恩将仇报,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在宫外常年各地奔波,从不在哪个州城过多久留,不论你在何处,我都与你交谈甚少,哪怕见了Z也只是简单寒暄,你我本无什么交情,也无什么仇怨,你何至于这样害我!
丁怜真Z目狰狞,狠狠一掌将陆怀薇掀翻,恨声道:我害你?我受人指使?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能装到几时!我当初在天池那般苦求于你,要你放过我,去找别人,可你不同意,你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后来我师父离世,天池那些泯灭人性的杂碎不让我回宫送他老人家一程,现在想来是不是你刻意交代的!我因着没见到师父最后一Z,心中生怨,这才应了你的鬼话,可你却把我害成如今这模样!想我丁怜真当初在天音峰也是备受瞩目,而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越说越悲愤,心中怒火腾烧,两手死死地掐住陆怀薇的脖子,恶寒道:去死罢你!
陆怀薇人在病重,十分虚弱,根本招架不住丁怜真的狠手,被掐的涨红了脸,两眼翻白。
住手!季晚疏遂然上前,一脚踹开丁怜真,还有诸多事情尚未彻底弄清,你便是要寻仇,也不是这个时候!
大殿内登时一片哗然。
师姐,季师姐陆怀薇急急喘着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季晚疏的腿,你信我,你信我我真的没做过这些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季晚疏到此时也还未能接受陆怀薇就是奸细,但前有温朝雨,后有丁怜真,双重指认之下,她是不愿信也得信。
松开!季晚疏神情冷漠,抽身而去,枉我将你当作好友,你却你她气地说不出话来。
眼见季晚疏也是如此态度,陆怀薇更是心如死灰,如坠冰窟,她泣不成声,绝望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尹秋在一侧旁观许久,当下见了陆怀薇这副模样,不由地心生疑窦,低声同满江雪道:师叔,我怎么觉得,陆师姐不像是在说谎?
满江雪眸光忽闪,视线始终未从陆怀薇身上移开过,她拍了拍尹秋的肩,从木椅上起了身,示意季晚疏将陆怀薇扶起来。
她们二人都指证宫中细作是你,且都有理有据,你说不是你,那你如何为自己证明?
陆怀薇瘫坐在地,目光呆滞,说:我、我都解释过了,可你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