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珠公主府虽然不济,却也是月月领着俸禄,金银细软吃喝不愁的地方,辛夷心中暗笑,却原来,这丫头跟自己都用上了小心思,这一次,她是真的成长了不少。
“公主且在姐姐这里暖一暖,用些暖和的点心汤水,过会儿再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吧。”辛夷只当没有听到她唤自己“娘娘”,依旧热忱,“这些日子公主清减了许多,可是身子不好吗?”
“娘娘客气了。”洛怡低眉落座,言语里依旧恭敬有加,却平添了许多薄凉和冷淡,“陛下已经吩咐过了,皇后娘娘这几日潜心礼佛,叫洛怡莫要打搅。”
“皇后娘娘?”缨容大笑,“若是说皇后娘娘玩耍的兴致太好叫公主莫去打搅奴婢信,可是说皇后娘娘潜心礼佛,可是万万不能的。”
“皇后娘娘兰心蕙质,做什么是不能的?”辛夷冷冷看她,缨容慌张闭口,自知多言,退出殿外去了,洛怡冷笑,“陛下金屋藏娇,也是细致体贴的很呢。”
辛夷不语,等着糕点茶水都置齐全了,才挥手叫众人退下,“你若是因着文后和你姐姐的事记恨陛下,姐姐并不多言,可是你若是因为和亲一事疏远陛下,却是得不偿失,陛下若不为你,绝不会迎娶什么护部公主入宫为后,长孙半夏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无需姐姐多言,你也该是十分清楚的。”
“娘娘无需为陛下开释,这帝王家的温情,洛怡亲身经历了一番,算是真的看的清楚了些,娘娘若是为着这个才宣洛怡入宫的话,那恐怕洛怡要叫娘娘失望了。”满桌的糕点,她一点未动,便已经起身,几步行在殿门前,她并未回头,“若无护部强嫁公主过来,是不是如今,这世上,再无洛怡此人了?”
“那么娘娘,会为洛怡心疼几分?又会为绿芜惦念几日?”
不待辛夷答复,她已经迈步离去,唯有殿门大开,冷风张狂而入,吹的辛夷突然就冷起来,直冷到心肺。
“娘娘,这是为何?”临武看洛怡冷着脸出去,忙着冲进来问询,却见辛夷置若罔闻,只是缓缓抬手,将那桌上糕点一点一点的尝着,大概,是这些糕点今日做的不好,她才不愿尝的吧。
“公主——”
不待洛怡暖轿行走几步,翊锦宫中便有人追出来,洛怡本不想理,命宫人依旧前行,只是那人也是固执无比,一直追在暖轿之前,躬身跪倒,“奴婢旻净,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吉祥。”
“翊锦宫琐事繁忙,娘娘一时半刻离不开旻净姑姑照应,姑姑还是早些回去吧。”洛怡在轿中冷言道,甚至连轿帘都未掀起。
“翊锦宫虽然琐事繁忙,但是奴婢要讲的这件事,比之六宫诸事,都要紧的多。奴婢恳求公主听奴婢一言。”旻净又拜,额头磕在风雪过后的青石砖上,掷地有声,听得出这冬日的酷寒。
手中的珠子捏来转去,洛怡终于是心软了,叫宫人退后,她挑帘下轿,“有什么话,姑姑请讲。”
“奴婢知道,公主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一切皆是因着娘娘为公主出谋划策而起,娘娘计策未灵验,害公主和亲远嫁,公主气娘娘的自作聪明,更气娘娘事后不闻不问,叫公主心凉,所以这些日子不肯同翊锦宫亲近半点,奴婢知道公主心中如此想,却也不得不同公主道明实情。叫公主不至蒙蔽。”
“蒙蔽?这已经是事实,还有什么实情可讲?”洛怡冷笑,纵然是她帮扶叫自己被封公主,也是她帮助自己立足皇室,然而她这一步步算计,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一个医官之女,若是无人扶持,便是如何邀宠承恩,也不会在这后宫长久,这道理,工于心计的苏辛夷何尝不知?
“公主果然误会了娘娘,”旻净叹气无奈道,“那一招以退为进,若不是娘娘为您联络卢相爷同明大人在朝中相助公主,若不是娘娘有七分胜算,如何敢为?娘娘在得知公主远嫁消息,更是日日变着法子求见陛下,奈何陛下推脱不见,娘娘那些日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托了宫人日日传递消息,只求着多留公主一日,这一切,公主可知?”
“卢相爷?”洛怡诧异惶恐,“你竟然说她托付了卢相爷?你可知,若不是他,本宫何至于落入绝境?”
“是卢相爷力荐公主和亲?”旻净惊愕中,心底生起徐徐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