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二小姐,却不论何时,脸上都带着儒雅的笑意。
就连三少爷推她出门的时候,她也没生气,好似和弟弟玩闹的长姐一般。
“小葵还在那儿跪着呢!”宝春仰脸进了蔷/薇院。
小葵在廊下跪得歪歪斜斜,她饿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葵强打起精神来,跪直了抬头看着陆锦棠,“二小姐究竟为何处罚婢子?只因为婢子回来晚了?二小姐可知道,婢子找不到您的车,担心极了,一路从朝晖街走回来的!”
陆锦棠低头看着小葵不忿的脸,“不是因为你回来晚了。”
“那是为何?婢子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牲畜,也该有感情吧?我夜国律例明文规定,虽为主子,不可随意无故处罚奴婢。”小葵眼含怒意的看着陆锦棠,“还是说,二小姐看婢子不顺眼,故意给婢子难堪?”
“小姐罚你,你不知错,不反思自己,反而质问起小姐来了?”宝春怒道。
陆锦棠轻笑,“忍不住了?不装柔弱装委屈了?”
小葵脸色僵了僵,“婢子不知道小姐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因何罚你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平日里不出门,今日怎么那么巧?出门就遇上事儿?遇上岐王世子也就罢了,怎么偏偏又被大小姐给堵上?若不是耽误了那许多时间,刘嬷嬷哪里有功夫,把我这小库房一件件的给我搬空?”陆锦棠笑眼看着小葵,“若说没有人通风报信,从中作梗,我是不相信的,你信么?”
小葵脸色微变,“小姐怀疑是婢子?婢子为什么那么做?知道小姐今日出门的,又不止婢子一人!芭蕉还是夫人送到蔷/薇院的人呢,小姐怎不怀疑旁人?”
陆锦棠抱着肩膀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小葵。
小葵面上浮现羞恼之色,“小姐说是婢子也好,敢问小姐有什么证据?”
“是啊,你该庆幸我没有证据,不然,你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陆锦棠哼笑一声,提步进了上房。
天色渐黑,廊下房内都点了灯,橘色的光透着温暖舒适。
廊下有仆婢来来往往,有伺候主子洗漱的,也有照顾受伤的芭蕉和楚嬷嬷的。
可从她跟前来来往往的仆婢,竟没有一个理会她的,没人来对她嘘寒问暖,甚至没一个人多看她一眼……
秋风起,夜里霜冷露浓,小葵没吃饭,身上本就没什么热气儿,这会儿冷风一吹,她又跪在地上,更觉的冷了。
忽而一双粗朴的绣鞋停在她跟前,她缓缓抬头,看见宝春正低头看着她。
“你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竟敢进出上房!”小葵先声夺人,怒道。
“粗使丫头?往后就不是了!”宝春呵呵笑道。
小葵微微一愣。
“小姐说,你不用跪了,起来去睡吧。”
小葵起身,跪了太久,她没站稳,腿一软又往地上栽去。
宝春力气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她却挥手甩开宝春。
“不用你假好心!”小葵一瘸一拐的往耳房走去。
“不是那儿!小姐说,两边的耳房收拾出来,给楚嬷嬷,芭蕉和我住,以后,你住大通铺。”
宝春指了指西厢。
小葵脸色一僵,只有三等的粗使丫鬟,才住大通铺!她自打被买进陆家,就是住的单人小床,单独居耳房……如今她竟被!
她的眸底倏地升腾起恨意,她的手指渐渐收紧,尖利的指甲把廊柱上的红漆都抠掉了。
宝春进了上房,门一关上,陆锦棠低声问她。
“她有什么反应?”
“她没什么反应,但眼睛里恨恨的。”宝春答道。
陆锦棠点了点头,“宝春今晚辛苦些,别睡着,盯着她。咱们如今用了激将法,她今晚必有动静。”
宝春对陆锦棠露出崇敬的眼神,连连点头,神色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