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婿,苏相没打算给好脸,“你来做什么?”
郝运看着岳父黑沉的面色,唇角微勾,“听说小四从国子监告假回家,我来看看他。”
苏尧启自小被娇养长大,苏相从来不让他沾些脏的臭的,听清楚郝运的来意,他当即出言阻拦,“四哥儿那头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郝运站着不走,“小四最近念书不在状态,八成是有意中人了吧?”
“胡说八道!”苏相冷嗤,“他才多大,哪来的意中人?”
十七岁,其实也不小了,这个年龄成亲的世家公子哥儿一抓一大把,只不过苏家这位被养得太娇,以至于十六七岁了还不谙世事,跟个孩子似的。
苏家没出事的时候,郝运原本已经凭着苏相的关系在大理寺谋了个缺,谁成想,才刚上任没多少日子,就被勒令停职。
当时不管在京还是外放,但凡有官职在身的苏家人,全都被薅下来。
郝运自己无权无势无背景,做了世家大族的上门女婿,就注定一辈子看人脸色行事,所以哪怕他心中觉得冤屈,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见着岳父,照样得笑脸相迎。
“岳父应该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吧?”郝运话落,特地看了苏相一眼。
苏相拧紧眉毛,“难不成你认识?”
“认识,但不熟。”
“你快说,那女人到底是谁?”苏相只要一想到因为她,苏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难,他就想亲手把那女人碎尸万段!
“说来也巧,不是旁人,正是宋巍家娘子,温氏。”
认真算下来,苏家遭难的源头还不是苏尧启,而是他家娘子苏瑜。
若非那个女人想报复宋巍把苏尧启给算计进去,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一连串的事。
如今苏相被停职,苏瑜得知自己闯下大货,这段日子学规矩了,哪也不去,成天窝在自个院里,正院这边,更是面儿都不敢来露一下。
“你说什么?宋巍家娘子?”
苏相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要敢有半句虚言,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郝运莞尔,“小婿在宁州那会儿就跟宋巍夫妻认识了,这种事,不敢随便乱造谣。”
“宋巍宋巍,又是宋巍!”
苏相气得不轻,他原以为自己就够心狠手辣的了,没成想还有个比他更狠的,为了整他们家,把女人都给拉出来设局。
郝运随便一瞅苏相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误会了,不过他没想着解释。
一来,苏瑜做下的孽不能暴露,否则他们夫妻俩都得完蛋。
二来,让苏相以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宋巍布下的局岂不是更好?他完全不用出手,苏相就能替他报仇。
回拢思绪,郝运说:“跟宋巍打交道,岳父可得小心些,他除了嘴巴厉害,手段也不弱,您想想,小四到年龄了,有意中人原本是挺正常的事儿,然而被他这么一利用,岳父折了人不说,还把官职都给赔进去,可见这人心机深沉手段了得,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主儿。”
分明是苏瑜得不到宋巍,心理扭曲,千方百计要拆散宋巍和温婉,设局把苏尧启带进来。
然而到了郝运嘴里,就成宋巍为了对付苏家,不惜将温氏拉出来迷惑苏尧启,引诱苏相动怒派人追查,之后宋巍再联合昌平长公主一锅端了苏相派出去的人。
其实郝运在“推理”的时候,有很多细节上的漏洞,但他小心避开了,专门抓住能把苏相注意力转移的那几个点大肆渲染。
苏相刚开始不怎么信,但听郝运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他不禁陷入沉思。
郝运点到为止,没打算留下来让岳父刨根问底,找个借口先溜了。
苏相骂人的时候怎么想怎么来,不忌口,考虑问题倒是不冲动,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去查温婉的底细,而是打算派人去陆家请苏仪。
苏仪曾经说过,四哥儿心仪的姑娘在身份上可能会跟之前的昌平长公主有关,这件事,他必须先弄清楚。
回房之后,苏相吩咐下去。
没多会儿的工夫,有马车到了陆家老宅大门外。
马车里坐的是苏家府上有资历的老嬷嬷,她上前,递了帖子说有事要见陆大奶奶。
门房一听是苏家来人,没耽误,快速往里通报。
彼时,陆平舟、苏仪和文姨娘三人正坐在前厅商议荞姐儿的婚事。
听门房禀报说苏家来人要见大奶奶。
苏仪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果然对上陆平舟似笑非笑的目光。
苏仪本想说不见,可又怕娘家真出了什么事儿,只好对着陆平舟道:“大爷,你们先商量着吧,我去把人打发走。”
陆平舟没说不让去,只是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大奶奶的名字冠了陆家姓,都几十岁的人了,孰轻孰重,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免得到时候那边没沾光,这边不讨好,面子里子全丢尽,晚节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