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还要赶着去府城考试,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爹等着你,等你府考完平安到家了,想吃啥,咱就吃啥。”
“爹……”
宋老爹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快走吧,前头不远处就能租到马车。哦对了,身上揣的银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带了点,你娘常说的,穷家富路,在家里省着点儿也能过,出门在外,身上可不能没点多余的盘缠。拿去吧,要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没准儿还能应应急帮衬帮衬。”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摸出个粗布包来,是一层一层仔细小心地包起来的,里面连碎银都没有,全是铜板,出门前宋婆子交代他在县城买些常用的跌打损伤膏回去,他常常上山打猎,或多或少都会受些伤,总不好每次大老远地跑来请大夫。
宋老爹想着儿子要出远门,花钱的地方多,这会儿全掏出来了。
宋巍没接钱,目光落在宋老爹伸过来的那只手上,黝黑粗糙,掌心沟壑一般的纹路像是被耕犁一道道耕出来的,指甲厚又硬,泛着被常年日晒雨淋的土黄色,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跟身形高大的宋巍站在一块儿,宋老爹显得有些佝偻,但他似乎是不想让儿子看出什么来,一直在努力挺直脊背,然而越努力,就越显得吃力。
温婉看着宋老爹,想到了她爹,抿着唇默默站在一旁。
“爹,那我们走了,您多保重。”
宋巍转身的时候,温婉看到他红了眼眶。
这是温婉来宋家这么久,头一回见宋巍情绪外露。
她想,相公心里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公公说,只不过相公是个行动派,有什么决心,只会默默去做,不管有没有把握,从来不会先把话说得天花乱坠。
所以,相公选择了沉默。
温婉跟上宋巍的步伐,谁都没有再回头,不过温婉知道,公公一定还站在原地,亲眼目送着他们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