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6节</h1>
容恪笑了一声坐下来,伸手从酒壶里倒了一杯酒,抬眸道:“我这样才是让爹娘省心呢。”
可拉到吧。容慎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样让家长省心的。
“阿慎,你不觉得,这些年,裕国公府的风头太盛了吗?”容恪一直觉得他这个小妹是个聪明人,只是因为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什么时事都没用操心,没经历什么大风浪,这才心思单纯了些,但是单纯不是傻,稍稍指点后,还是能很快领会意思的。
容慎当然觉得,事实上最初她抗拒和叶翡的婚事也有一部分因素是基于这个考虑的,容家太显眼了,月满则亏,这道理她也不是不懂。
“是倒是,可……”这和容恪装疯卖傻有什么关系,他可是从小就演的挺好啊,小时候懂啥,总不至于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吧!
“你以为当年二叔突然遇袭身亡,明琅姑姑远嫁漠北都是巧合?”容恪笑了笑,有些事情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懂的,可有些事情只要亲眼看到了,就会一下子明白过来,比如……
“还有老爷子当年那场大病?”
其实容绍生病已经是容恪说得那两件事往后很久当然事了,毕竟前面说得都是容慎未出生的事,而容绍生病,却是她记得的事情。
容恪点点头,他就说容慎不傻,她果然不傻。
“这么多年,裕国公府从来都在风口浪尖上,从来没有平静过,只不过咱们作为小辈,根本不知道罢了。”
“可到底是谁要害咱们裕国公府?”容慎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功高盖主自然会惹起居高位者的忌惮,当年容明琨在漠北的声望确实是很高的,若是皇帝……可如今这副局面的形成可少不了当今圣人的推动,先打压再扶植……圣人毕竟一国之君,不至于这么犯病吧。
容恪摇摇头,“是谁重要么?只要裕国公府还荣耀一天,暗处就一定会有眼睛盯着容家,万幸皇家对咱们容家十分信任。”
容家的存在对朝局来说其实算是起到了一个制衡作用,如果没有容家,早晚还会有旁的什么家去取而代之,相比较而言,皇帝自然更乐意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他们能够控制并且忠心耿耿的容家了。相互依存,各取所需,这才是容家和皇家真正能够关系紧密多年的根本原因。
至于如此积极的促成容慎和叶翡的婚事,应该也和这个有着莫大的关系。
容慎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禁在心里暗暗庆幸,幸而叶翡这样执着地爱上她,幸而她同叶翡是两情相悦,才让这桩完全的政治联姻变得如此完美。
如果不是叶翡坚持,也许今天嫁进皇家的,就是她本就被当做皇妃培养的四姐容悦了吧。
“大哥太优秀了,四妹和五妹未出嫁时便名动京城,你和静王殿下的亲事又是两家默许……容家的心字辈,太惹眼了些。”容恪长叹了一声。
容家有太多事需要一个不那么惹人忌惮的人去做,明字辈里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是三房的容明玢,而心字辈……只能是他。
“他们叫你这样做的?”容慎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仔细想,就连容慎也不能确定,这个“他们”,到底是容明琮和卢氏,还是容绍和容老太太。
容恪抬手拍了拍容慎的脑袋,笑得有点宠溺,“傻丫头,这种事不用说的。”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角色。
这府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就在出生之前就画好了轨迹,只等到他们按部就班的长大,慢慢地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走去而已。然而容慎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一个将一切计划都打乱的意外。
在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容绍接过容慎的那一刻,在容慎不明状况傻不拉几地咧开嘴笑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去了。
不能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容绍的主意,但从那天起,容绍就再也没有提过以前的预设,而是任着他们肆意生长,快意人生。
可多年前那场大病叫容恪明白,必须要有人承担起这一个角色。
早慧的小小少年不但目睹了暗害容绍的厨子如何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还目睹了容慎掉进池塘里快要透明消失的场面,容恒不是这府里的人,不在意容府的兴衰,可他在乎,那个夏天他知道了人心的叵测和命运的无常,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回到懵懂的时代。
万幸,即便没有人干涉,容家的这一辈也都找到了他们各自的路,看起来这样遵循内心的选择,似乎并不比曾经的预设差。
容恪常常告诉容慎要快意人生,可容慎从来没有真的明白过,看起来最恣意最荒唐最快意的容恪,才是完全放弃了自在人生的那一个人。
☆、第73章 打断
容恪说完,很快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干了杯子里的酒,转眼又满上一杯。
容慎看着他,好像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认识了容恪,抬手把容恪又要端起酒杯的手摁了下去,本来想骂他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停住,柔声道:“三哥,你不要老是喝酒了,酗酒不好。”
容恪被她这么苦口婆心地劝阻吓得一哆嗦,他哪就酗酒了他,就这酒喝上一百杯也醉不了啊,嗯倒是有可能撑死……
“你这突然这么温柔我受不了啊。”容恪甩甩头,他都被骂习惯了,忽然有个人不骂他这么和颜悦色的,他还有点不适应呢。
容慎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她忽然觉得,要是容恪完全不压抑自己的天性,这人也是个祸害……
不过看容恪知道的事儿这么多,容慎也改主意了,等卢氏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还不如先问问容恪。
“说起来,三哥你知不知道当年晟王谋反的事?”
容慎话锋转太快就像龙卷风,劈头问了这么一句,还给容恪搞得一愣,“什么?”
“就是晟王啊。”容慎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你不是早已看穿了一切吗,怎么连晟王的事都不知道?”
这丫头说什么玩意儿呢,容恪默默腹诽,而后一脸正色地询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容慎觉得容恪对她还是不大愿意多说的,想要容恪松口,她还是原原本本说出来比较好,因此,容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和叶翡的事情同容恪说了。
这叶翡呢,同容恪关系比较复杂,同窗四年,都觉得彼此不简单,相互试探,但又从来没有真正的交过心,一直处于望而却步的状态,比旁人亲近,可终究隔着些什么没说破。容慎这么一说,倒好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容恪呵呵了两声,道:“所以你们觉得,晟王的孩子在容府?”
“嗯。”容慎点点头,想着容恪毕竟从小就纵观全场,虽然府上人多事杂,那晟王的孩子也不确定男女,可若是有什么异常,日积月累下容恪总能看出点什么吧。
“圣人也这么觉着?”容恪不大相信,如果圣人知道晟王当年的孩子一直养在裕国公府,现在八成已经翻天了,还能这么风平浪静么。
容慎老实地摇摇头。她不知道,叶翡被叫走以后她和叶翡就再没有聊过这事,也不知道叶翡和圣人究竟谈了些什么,这会儿也不敢妄下断言。
两个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门外齐刷刷的问好声,也就停下话题,朝外打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