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女上前扶起晋王妃, 魏皇后笑得一脸和蔼对晋王妃招了招手:“到本宫身边来,本宫见你似乎清减了不少。”
“是啊,臣妾见着也是, 五弟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永王妃道。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随着这句话的同时, 晋王妃脑海里也有个同样的声音在回响着。只是当年那个声音与此时相比, 多了几分爽朗, 而少了几分慵懒。
她有些恍然看着眼前这名已为人妇人母的女子,看着她那如画般的眉眼,近乎贪婪的看着。直到魏皇后又叫了她一声, “晋王家的,可是永王家的有什么不对?”旋即,魏皇后恍然一笑:“也是,本宫忘了你俩在闺中之时是手帕交。”
晋王妃忙回过神来,道:“臣妾失仪了。臣妾身子不争气,入京之前刚病了一场,让母后和四皇嫂担忧了。”
是的,她是她的皇嫂,而她是她的弟妹, 早已不再是当初那般了。
晋王妃徐徐吐出一口气,敛住脑海中千头万绪的杂乱,微笑的对永王妃道:“四皇嫂,多年不见,风采不减。”
永王妃眼神中冒出一丝奇异的光,洒然笑着:“五弟妹夸赞了。”
“行了,知道你俩感情好,也总不能把我们都给忘了吧?”安王妃在一旁笑着道,与旁边坐着的几个妯娌相视而笑。
晋王妃有些羞窘的样子,忙敛衽施礼:“见过各位嫂子。”
安王妃与代王妃及太子妃都笑了起来,而序齿比晋王妃低的鲁王妃、庆王妃.、吴王妃也纷纷起身,给晋王妃这个嫂子行礼,一口一个五嫂,十分热络。
至于像徐侧妃这样的侧妃,自家王妃向谁行礼,就跟在后面行礼,反正也没人关注,不过是个陪衬。
一通礼行下来,瑶娘发现这里就属她最小,是个侍妾,其他再不济也是个侧妃。更是缩在后面,寄望大家都不要发现自己。
可怎么可能呢?
一来,这殿中就她一个大肚子;二来,在到之前大家就听说了,素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晋王,终于有子嗣了,是他的一个宠妾诞下的,而如今那宠妾又怀了一胎。
晋王寡冷之名,是京城里出了名。
众藩王每隔一年半载都会受诏入京一趟,每次汇聚京师晋王都会被人提了又提没有子嗣之事。今年终于破了天荒,可不是让人侧目不已。
这厢一通过场走完,大家都将目光投注在瑶娘身上。
魏皇后率先开了口:“晋王家的,这就是晋王的那个侍妾?”
晋王妃点头道:“回母后的话,正是,此女姓苏。”
魏皇后颔首,对瑶娘招手:“过来本宫看看。”
于是瑶娘就过去了。
魏皇后十分和蔼可亲,见她到了身前,就拉着她的手就问了一些问题。
例如多大了?怀了几个月了?怀相可好?喜欢吃甜口,还是喜欢吃辣口?
瑶娘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一听到魏皇后这问话,顿时不紧张了。
她原本以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高高在上,谁曾想竟与那上了年纪的婆子并无不同。但凡碰到有人怀了胎,那些年纪大些的妇人都是这种套路,瑶娘也就照着平时那边一一答着。
魏皇后笑着对大家道:“倒是个老实本分的。”
众人只笑不语,都知道魏皇后说的是场面话,就看此女能勾着晋王连着怀上两胎,她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没看见旁边晋王府的另两位侧妃脸色都不怎么好么。
虽不是一家人,但在座的都是一府的女主人,哪家府上都少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说不值一提吧,确实就如同那猫儿狗儿似的。可若真是不值得一提,这猫儿狗儿啊的就登堂入室了,来和主人抢饭碗了。
瞧瞧眼前这个不就是,亏得老五媳妇能忍得住,还亲自带出来!
“你这挺着肚子也不甚方便,来人啊,给苏夫人看个座儿。”
魏皇后说完,便有宫女搬了个棉墩子上来,搁在晋王妃身侧靠下一点的位置。
一时间,其他府上的几位侧妃,甚至徐侧妃柳侧妃都对瑶娘投以钦羡的目光。
在这殿中,除了魏皇后,也只有几位王妃有座,其他人俱是站着呢。
瑶娘也知晓自己风头有些过了,可即是皇后赏座,自然没有拒绝的。忙诚惶诚恐对魏皇后谢了恩,方才在晋王妃旁边垂头坐下。
这些说起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从瑶娘进来后的一言一行中,众人也得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评价。
之后,自是一番闲话家常。魏皇后问着各府上一些琐碎事,而几位王妃俱都恭恭敬敬的答着。
问到晋王府上,没少有人拿饶有兴味的眼神去看晋王妃。目光俱是带笑的,也是和善的,可就是因为如此,才格外让人觉得难堪。
“听人说,晋王府有了庶长子,孩子今儿没带进宫?”
“回母后的话,小宝被殿下带去乾清宫了。”
而与此同时,晋王正抱着小宝往乾清宫行去。
福成倒是想接过来,可小宝紧紧地抱着晋王不让,于是宫里今儿出了个奇景——
冷若冰山似的晋王,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奶娃子,都进了宫还不愿意撒手。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一消息便传遍整个皇宫,大家都说晋王有儿子了。
晋王到乾清宫时,太子、代王、安王、永王都在,甚至连年纪小些的鲁王和庆王也在。
得到召见的晋王甫一踏入门,就引来众人的瞩目。
永王与晋王年纪相仿,他长相偏斯文,有一双赵家男人标志的丹凤眼,浑身充斥着儒雅的气质,从容平淡,明明没笑也像似嘴角含笑。
“五弟也真是的,本王知晓你日夜都想着儿子,这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自是爱若珍宝。可堂堂一个亲王,入宫觐见,手里还抱个奶娃子,就有些有辱威仪了。”永王口气平淡中夹杂着亲热,状似当哥哥的对当弟弟的嗔怪,实则到底是怎样,彼此心里都有数。
永王总是锲而不舍的给晋王下绊子,从两人还在京时,关系就不甚融洽。
其实何止是不融洽,应该是死敌才是。只是当着弘景帝的面,自是不能这般表现。